一听見她是納蘇人,夕川立刻覺得親切許多。「我的祖先是,不過前幾代已經跟漢人混了。」
甲娜抽了口長煙管。「妳是哪一族的?」納蘇有許多族,口音略有不同。
「符摩族。」
甲娜瞪大眼楮,斥責一聲。「胡扯!」
夕川讓她的怒喝嚇了一大跳。「我……我沒……」
「符摩族的人我全都認識。」她銳利地緊盯著她。
「因為我……我……」她要怎麼說?說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沒有任何人見過她?
「雖然妳有些能力,可也別想打著符摩巫女的名號招搖撞騙。」她是因為見她擁有不尋常的治療能力,所以才好奇地探問,可沒想到她竟然信口雌黃。
夕川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索性嘆口氣不辯解了。
「看在妳還年輕不懂事的份上,我這次就不跟妳計較。」她頓了下,抽口煙。「妳的能力是天生的?」
見她不答話,甲娜又道︰「如果妳想成名的話,我可以幫妳介紹幾個人。」
「不要、不要。」夕川緊張地搖手。「我不要成名,也請妳不要告訴別人。」她不想再惹麻煩,只希望能快點到樂山去。
甲娜銳利掃她一眼。「不要成名?那為什麼冒充符摩族人?」
符摩族人多少都有些異于常人的能力,尤其是巫女,能力更是強大,許多王親貴族爭破頭延攬聘請,可符摩一族行蹤飄渺,沒有人確切知道他們的下落。
夕川在心里嘆口氣,選擇沉默。
「妳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妳,不過我得告訴妳,冒充他們只會為妳招來禍害,以後不要提起了。」她告誡道。
「是。」夕川點點頭。
「那個叫索日的,不能留在身邊。」甲娜直言道。「雖然我的能力幾乎已經耗盡,但還是能看些端倪,妳再不打發他走,今天的事還會發生。」
夕川擰著眉心沒說話。
「我可是好言告訴妳,妳再不叫他離開,會有三個人受他拖累離開人世。」
夕川緊張地瞪大眼。「妳……妳能瞧見以後發生的事?」難道這位婆婆與姊姊的能力是一樣的?
甲娜瞇起眼。「妳听過預知的能力?」
「嗯!」她頷首。
甲娜抽口煙。「我在十年前這個能力就已經消失了,不過偶爾能看到一點,那個叫索日的,身上有一團黑氣,接近他沒好事。」
「妳說有三個人會死掉,能請妳告訴我是誰嗎?還有該怎麼避開?」夕川急切地問。
「我不是告訴妳了嗎?叫那個索日走就行了。」甲娜說道。
夕川的眉心攢得更緊,見她猶疑,甲娜也沒再說下去,只是道︰「妳自己好好想想。」
她看看天色,心想自己也該回城里去了,她會跟在他們身邊,無非是見了夕川治療人的能力後,一時好奇所以就跟著他們出城,現在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她也該回家了。
甲娜離開不久後,其它人陸續回到林間開始做晚飯,這一頓飯除了石拍仍是不停的說話外,其它人都出奇的安靜。
飯後夕川來到溪邊梳洗,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映照得像黃澄澄的橘子,她月兌下鞋子,坐在石上,將腳浸泡在水中,沁涼的溪水讓她打了個哆嗦。剛開始時,只要她想沐浴,巴里呼瑪就會跟著她服侍她,她花了許久的時間才說服她不用跟來,她自己一個人從小洗到大,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她今天並不打算洗澡,只想泡泡腳,今天的天氣比較涼,她實在不想踏進冰冷的溪水中,來這兒是希望能讓自己靜一靜,因為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處理索日的事,晚飯時郁悶的氣氛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唉,該怎麼辦呢?人際關系不是她所擅長的,更別說做居中人去協調大家的問題,她唯一會的也只有治療傷口,可是她卻沒辦法接回阿西木嘎的手。
一想到阿西木嘎痛苦消沉的模樣,夕川不禁難受地落下淚來,哭了一陣子後,她抽噎地抹去淚水。她不能再這樣哭哭啼啼了,她愈傷心難過,就讓大家愈不好過,她要振作起來才行。
「再哭下去,妳的眼楮就要瞎子。」
夕川吃驚地轉過頭,發現索日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她急忙抹去淚水,吸吸鼻子。「我只是……」
「只是在想怎麼叫我走?」
她的頭搖得厲害,深伯他誤會。「沒有,我沒有這樣想。」
他在她身邊坐下,伸手踫觸她紅腫的眼瞼。「我會走。」
夕川錯愕道︰「為什麼?」
她的回答讓他揚起嘴角。「阿西木嘎的事妳不怪我嗎?」
「你不要自責。」她立刻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在這兒的期間,她明了奴隸受到很多不平等的待遇,索日會覺得不平,也是情有可原的。
姊姊在夢中曾告訴她南詔鄰國吐蕃的奴隸已經暴動起義,而南詔的情形與吐蕃相似,他們都是以奴隸制建國的國家,將來也會受到同樣的命運,對了,夕川靈光一閃,她可以告訴他們……
「妳要跟我一起走嗎?」他探問。
她回過神,驚訝于他的問題。
「妳如果不放心其它人,可以為他們找個好主人。」他繼續說道,手指撫過她柔軟的臉頰,他就算要走,也要帶她離開。
夕川的臉紅潤起來。「可是……」
「我希望妳能在我身邊。」他打斷她的話語,黑眸緊盯著她。
「索日……」她止住話語,感覺他的唇落在她額上,她的臉蛋燒紅起來。「我有話要……」她瞪大雙眼,與他四目相接,他的唇像火一樣燙上她冰冷的雙唇。
為免她掙月兌,他不著痕跡地以雙手困住她的身軀,她柔軟的雙唇讓他有一剎那的失神,隨即恢復冷靜,輕柔地在她唇上游移,一面注意她的舉動。
夕川眨眨眼,肌膚赧紅一片,她想說話,可喉嚨卻發不出聲音,當他抬起首時,她仍舊呆呆地望著他。
「妳要說什麼?」他問。
「啊?」她愣了一下,有些恍神。
她的反應讓他微笑。「妳不是有話要說?」
「對。」她努力回想著自己剛剛要說什麼,才這樣想著,他的吻又落下,輕輕刷過她腫脹的眼皮。
「妳哭太多了。」她再這樣下去,還沒到樂山,她的眼楮都哭瞎了。
「我只是難過阿西木嘎……」一想到阿西木嘎的樣子,她覺得眼淚又快決堤了。
他淡色的眸子盯著她。「妳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不能這樣拋下他們。」她吸吸鼻子。
她的回答讓他升起一股憤怒,但她的下一句話卻又撫平了他的情緒。
「但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離開,萬一你又被人口販子抓走,我放心不下……」她的話忽然消失無影,因為他又吻上她的唇。
索日不知該怎麼厘清自己現在的心情,知道她舍不下他,他心中有種……有種……他不知那是什麼感覺,但讓他覺得很高興。
「好個色欲燻心的狗奴才!」
夕川讓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索日轉頭看向來人,就見對方穿著一身墨黑,連臉上也以黑布巾遮了一半的面容。
索日立刻站起身,瞇起眼道︰「你是誰?」他盯著一前一後站立的兩名黑衣人。
「取你狗命的人。」話剛落,站在前頭的人已抽出腰間的大刀,直奔而來。
「索日,小心。」夕川大叫一聲。
在對方逼近砍下的剎那,索日機伶地閃開,可卻無法進攻,他手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擋對方銳利的兵器,情勢對他很不利。
夕川急忙從大石上下來,連鞋也顧不得穿,只是朝著林地大叫。「普布,古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