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
「什麼?」她回過神。
「妳同一個盤子已經洗了好幾分鐘。」朱淳溪說道。
「哦!」她急忙將干淨的盤子放在一邊。
「做事不要心不在焉。」朱淳溪說了一句。
「好。」她專心地洗著另一個髒盤子。
「歡迎光臨。」
思琪听見林紫喻的聲音,不自覺地轉頭看向進門的客人。
「請問是一個人嗎?」林紫喻問道。
「我找人。」女子的聲音輕柔。「請問朱淳溪小姐在嗎?」
「朱姊在櫃。」林紫喻往前定。「朱姊,有人找妳。」
朱淳溪擦擦手,疑惑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女子,因為女子戴著太陽眼鏡,所以她無法辨認是否認識她.
「妳就是朱淳溪?」
「是,請問妳是……」
「我是賴正祺的太太。」
朱淳溪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戴著面具似的。
女子拿下太陽眼鏡,思琪直愣愣地盯著,哇!看起來比她想象中的年輕許多,也比朱姊看起來漂亮柔媚,下巴上有道小小的縫,直直的長發襯著瓜子臉,雙眸染著水氣,好像隨時會大哭一場似的。
「我可以跟妳談談嗎?」她柔柔地說著。
朱淳溪點了下頭,沉默地帶著她往角落的位子走去。
思琪恨不得立刻化為一只蒼蠅飛過去,竊听兩人的對話。
「太太都找上門了。」
思琪轉向林紫喻,發現她的表情有些不屑。「妳干嘛,嘴抽筋?」
林紫喻冷哼一聲。「我看不起第三者。」
「哦——」思琪拖長音。「要不要寫在每日菜單上?」
「妳自以為很幽默嗎?」林紫喻冷聲道。
思琪甜甜地說︰「我一點都不幽默,那是諷刺,我剛剛說的是諷刺,都還沒弄清楚來龍去脈,妳下的結論也太快了吧!」
她的表情頓時又難看了一倍。「人家太太都找上門了,我最痛恨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人。」她瞪她一眼。「還有自以為幽默,什麼都不會做,只會混水模魚的千金大小姐。」
「哇——」思琪夸張地模了下胸口。「這是什麼,亂箭傷人嗎?自己心情不好,不要遷怒到別人身上。」
「誰說我心情不好!」林紫喻強辯道。
「我說的。」思琪拿起杯子,瞇眼看了下杯內有沒有殘余髒污。「從這里看出去,妳的臉好好玩,變形了。」
「無聊。」她不屑地轉開頭,目光停在朱淳溪與賴太太身上。
思琪將杯子拿到水龍頭下沖著。「無聊是發明之父,妳沒听過嗎?說不定萬花筒就是這樣發明的。」
林紫喻瞥她一眼,懶得跟她廢話,直接走開。
思琪故意長嘆一聲。「這世界怎麼這麼多正經八百的人!」她關上水龍頭,將洗好的杯子倒掛在架子上。
她拿著水壺走出櫃,打算一邊替顧客加水,一邊繞到朱姊附近偷听,可她才邁開步伐,就瞧見賴太太好象在拭淚。怎麼回事?是朱姊說了什麼嗎?因為朱姊背對著她,所以她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思琪提起水壺為顧客加水,眼角一直瞄著賴太太,不過並未走近去偷听,賴太太的表情讓她再無法把這件事當好玩的事對待,她相信,如果她現在走過去探頭探腦,一定會被朱姊開除。
倒完水後,她回到櫃,為三桌正要離開的客人結帳,大約十五分鐘後,賴太太戴上太陽眼鏡離開蔬食餐廳,思琪瞄了朱姊一眼,發現她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朱姊,沒事吧?」她試探性地問了句。
朱淳溪看了她一眼,平板地說道︰「會有什麼事。」她走進櫃,開始忙碌地四處擦著。「妳出去吧!這里我來就行了。」
「哦!」思琪頓了下。「朱姊,妳——覺得姊弟戀怎麼樣?」
她停下動作,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思琪露出笑。「米嬸跟妳介紹的,妳沒興趣,一定是對象都太老了,我給妳介紹個年輕小伙子怎麼樣?身體強壯,精力無窮,夜夜笙歌。」
朱淳溪扯出一抹笑。「胡扯什麼。」
「其實妳打扮打扮,看起來就像大學生一樣。」她起勁地繼續說著。「有男朋友有很多好處,會讓妳身心都年輕好幾歲,還有人斗嘴,增加活力,也可以擋掉很多麻煩,譬如說莫名其妙的、討人厭的男人的糾纏。」她在最後幾句加強重音。
朱淳溪沒說話,只是深思地注視著她。
「怎麼樣?」她微笑。「高矮胖瘦,一應俱全,長短大小,任君挑選,不滿意還有售後服務。」
朱淳溪笑著搖頭。「妳這小表……」
「怎麼樣,我立刻幫妳安排。」她興致高昂地說。「有很多好貨色——」
「妳婬媒啊!」林紫喻不知何時已來到櫃邊,冷冷地插了句。
「妳智障啊!」思琪朝她扮鬼臉。
「妳——」
「好了。」朱淳溪皺下眉頭。
思琪走出櫃。「來聯誼怎麼樣?」她提議。
「夠了,有客人進來了。」朱淳溪說道。
思琪轉頭,心情愉快地大喊一聲,「歡迎光臨。」
林紫喻被她的大嗓門嚇一跳,轉頭瞪了她一眼。「沒氣質。」
思琪不受影響地咧著嘴角朝她笑著,朱淳溪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看來這兩人是很難合得來了。
一下班,思琪就騎著車往葉家而去,趁著自己還記得,她趕緊交代了下要敏柔幫的忙。
「妳問問沈盟,看他身邊有沒有四十上下的未婚男士,我想介紹給朱姊認識。」
朱姊?敏柔想了下,這才記起是蔬食餐廳的老板娘。「為什麼?她托妳介紹的?」她俐落地將白蘿卜切成塊,打算煮蘿卜排骨湯。
「不是,是有個男的在纏她,那男的還是有婦之夫,朱姊好象很困擾,而且今天那男的太太還找上門了。」
敏柔訝異地睜大眼。「有怎麼樣嗎?」
「場面是滿平和的,不過那個賴太太有哭,我覺得朱姊好象也很煩心。」賴太太走後,朱姊的臉一直開朗不起來,連她說笑話,朱姊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扯了下嘴角而已。
「好,我會問問看。」敏柔應允。
「如果那男的有興趣,就叫他到我們餐廳吃東西,看看朱姊,我頂多幫他們介紹,接下來的我就不管了,我只是想制造一些機會而已。」
「我曉得。」敏柔點頭,雖然思琪喜歡看熱鬧,但她還不至于真的去插手別人感情上的事。「也可以跟水雲說說看。」
「對,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她興匆匆地走出廚房,到客廳里打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她掛上電話,與敏柔的爺爺唱著國劇,嗓子拉到一半,葉洺聰就回來了,他開口說有東西要給她,她立即跟著他進房。
「好久沒進來你的閨房了。」思琪好奇地東模西模,他的房間幾乎沒什麼擺設,只有幾個書架,一台計算機桌和音響,貧乏到她忍不住說道︰「洋蔥,你怎麼數十年如一日,好象冷宮,我以前送你的狗玩偶呢?」她記得不久前還有看到。
「髒了,我拿去洗,現在在陽台。」高中的時候,她送他一大一小的狗布偶,被他丟掉了幾次,都被姊姊從垃圾桶撿回來。
「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在哪哩?」她一臉好奇。
「在這里,本來早就該給妳看的。」他拉開抽屜,拿出相簿。「喝醉酒那一天拍的。」
「什麼?」她驚訝地搶過相簿,不會有更可怕的在里面吧!「不是只拍一張嗎?」她心急地打開相簿,隨即笑開。「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照片。」看來她喝醉酒後,把相機奪過手亂拍一通,大部分都是洋蔥房里的各個角度,當然他有時也出現在相片里,不過都是被截斷的,有的還算清晰,可大部分都是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