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沒看清胡延義與他屬下的長相,只記得胡延義的手下嘴邊有顆黑痣,所以當她在翠茶坊看到他們兩人時,才會嚇得跑回來告訴葵月。
「沂馨從小到大穿男裝居多,那天我心血來潮想要她換個女服,還幫她插了簪子,那簪子是黎大人送我的生辰賀禮,我不想要,所以轉送給了沂馨,沒想到這簪子在沂馨匆忙跑走時松落掉在地上,黎大人撿到後,自然以為是我,沒多久他就到家里來提親,我心里覺得很不安,那時便想著要離開建州一陣子,等他任期滿了後再回來,我不能拿沂馨冒險,萬一黎大人查出那天我根本不在現場,那……沂馨就危險了。」她頓了一下。「我虧欠沂馨很多,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
從今天黎大人談話的樣子來看,她相信他至今未懷疑到沂馨身上,他認定的人一直都是她。
贏瑾蕭嘆口氣,明白她至今仍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沂馨的父親,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護住沂馨。
「對了,黎大人呢?」
「他到衙門去了。」
「衙門?」
「我要阿清把胡延義派來的人押到衙門去,黎京謂也一塊兒去了。」他想他會跟胡延義撇清關系。
看在黎京謂救了葵月一命的份上,他可以不追查他賣私茶的證據,但胡延義就完了,他會要他後悔莫及,他甚至懷疑惠文的死也是他搞的鬼,惠文來揚州這幾天想必跟胡延義提過葵月。他,以及黎京謂的事,胡延義可能是想藉由黎京謂的手來殺他,這些他都不計較,但他想殺葵月,他絕不會饒他!現在所有的事都查得差不多了,要定他的罪不是難事。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因為妳把我嚇壞了。」他對她皺眉。
「我跟你說了,我必須保護--」
「妳從來沒想過找我幫忙嗎?」
他惡劣的口氣讓她不悅。「有啊!罷開始的時候,我想過給你一些暗示,讓你發現我就是夏葵月,一步步引導你去查黎大人的底,可後來惠文出現,一切就亂了,再後來……」
「怎麼樣?」他追問。
「惠先生死了以後,我很害怕,不想你……也白送性命。」她長嘆口氣。「人的生命有時候是很脆弱的。」
想起她差點死在鏢下的情景讓他心底發寒,他伸手將她攬在懷中,緊緊箍著她的腰,葵月靠著他,覺得心安。
「葵月。」
「嗯!」雖然肩膀很痛,不過靠著他真舒服,葵月忍不住閉上眼楮。
「答應我,做任何事以前多想想我。」
「想你?」
「想著有人會為妳擔心。」
葵月愣了一下,紅暈在蒼白的臉添貼了兩朵紅雲。
「你……你喜歡我?」她鼓起勇氣問。
「妳有懷疑?」他挑眉。
「我不知道你是喜歡我,還是在逗我。」她小聲地說,有時她可以感覺他的喜歡,但有時又覺得他只是在耍弄她。
「就是喜歡妳才會逗著妳。」他低頭親她,舌忝過她的上唇。
她高興地笑著,心底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花朵一樣舒展開來。
「妳要重新開價嗎?」他溫柔地吻著她的嘴角。
「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舌頭現在值幾文錢?」
她瞪他一眼,臉蛋燒紅。「不值錢。」
他放聲大笑,想著往後的日子有她陪伴,這樣的斗嘴是不會少的,而他,很期待……
尾聲
贏瑾蕭一踏進房里就瞧見葵月坐在里頭,一臉氣呼呼的。
「怎麼了?」他微笑地問。「誰惹妳生氣?」
「你。」她不平地說︰「你不要再任意使喚我的人。」
「我使喚了誰?」他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撫了一下桌上的紅色蜀葵,蜀葵又稱五月花或龍船花,是葵月出生時盛開的花朵,所以每年五月過後,姞安都會在葵月的房間里擺上各式的蜀葵。
之前他們在這兒得隱藏身分,所以不敢這麼做,現在事情都明朗化後,她們在每個房間都擺上了。
「你叫姞安跟榮粟看著我,還把沂馨調回三少爺的院落,只要我出門,阿清跟阿勇就跟著我,我又不是犯人。」她愈說愈氣。
「案子還沒結束,還是小心點好。」之前的事絕不能再發生,如果不是阿清請人走紙條來告訴他這件事,她這條小命早沒了,一想到當時的情況,他的眉頭就不禁攏上。
「但他們是我的家僕--」
「所以他們更想保住妳的命,再過幾天應該就會有結果了。」胡延義賣貢茶的部分確定沒問題,縣尉大人應該很快就會做出判決。
至于他與黎京謂的糾葛,他仍是沒松口,不過可以感覺他在考量各項得失利害,或許過不久他就會全盤托出。
「最好是這樣。」她不喜歡到哪兒都有人跟著。
「還作噩夢嗎?」他詢問。
「不會了。」惠文死的那些天,她都很難入睡,都是在與他喝酒後才睡著的。
「真可惜。」他甩開扇子。
「什麼?」扇子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沒有。」他微笑。「妳喝酒的樣子很好看。」她喝了酒之後,話跟平常一樣多,也一樣喜歡頤指氣使,可卻比平常坦率多了,喜歡抓著他說東說西,還會甜甜地說著喜歡他的話語。
她的臉蛋刷紅。「你是不是有什麼計謀?」他的笑容有點詭異。
「我能有什麼計謀?」他無辜地聳聳肩。
她狐疑地看著他,也沒追問,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說,「今天下午,漕幫的翟夫人到府里做客。」她是前兩天才知道原來捉到那漕船批舟卒的不是贏瑾蕭,而是漕幫的翟玄領,在河邊上船的公子則是翟玄領的兄弟翟亞坤。
「翟夫人是個很有趣的人。」她露出笑。「她還認出了沂馨。」之前為了調查貢茶的事,沂馨去茶館里當茶博士,不過當然不是自家的翠茶坊,而是別的茶館。
「她來做什麼?」贏瑾蕭納悶道,他雖與翟玄領熟識,可兩家的女眷不太往來。
「她想替她表妹說門親事。」
「親事?」他愣住。
她點了點頭。「我想三少爺不錯。」
他訝異的張嘴。「三弟?」
「對啊!」她頷首。「叫他快點成親的好,他就不會一天到晚要沂馨給他做這做那,我跟他說過沂馨是我的奴婢,他好象听不懂,總有一天,我真叫阿清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沒了牙還能那樣猖狂嗎?」
他哈哈大笑。「妳……妳真沒看出來嗎?」
「看出什麼?」
「三弟好象喜歡上沂馨了,前些日子我要沂馨到別的茶館調查事情,他找不著她還來我這兒問。」
「他也問過我。」她哼地一聲。「我才不告訴他。」那段日子沂馨都住在外頭,所以贏徑直根本找不著。「你錯了,他才不喜歡沂馨,他是記恨,他自己眼楮有問題,瞧不出沂馨是個女的,被夫人打了後,就記恨在心里,現在就不停使喚沂馨做事,沂馨好說話,還傻傻的幫他縫衣服,她是泡茶的,又不是他的奴婢,真是莫名其妙,昨天我去找沂馨,還瞧見沂馨在幫他磨墨,他自己沒手是不是?」
見她說得義憤填膺,他不由得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沒有。」見她發怒,他止了笑聲。「妳沒問過沂馨嗎?問她喜不喜歡三弟?」
她擰起眉心。「我沒問。」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怎麼可能會去問。「沂馨不會喜歡他的。」
他笑道︰「若是她真喜歡上了呢?」
她瞪他。「沂馨她腦筋慢,不會想這些的。」
「喜歡又不是用『想』的--」
「不可能。」她固執道,三少爺對沂馨又不好,沂馨怎麼會喜歡?又不是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