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的仙人掌……還好嗎?」他遲疑地問了一句,據他所知,植物應該不會摔下來就死掉吧!如果他沒記錯,植物通常是枯死,而不是摔死的。
「我的……」一提到仙人掌,她猛地記起他頸後的燙傷,頓時,她的氣焰消了半截。可惡!為什麼她就不能單純痛恨他,還得摻雜這種罪惡感?她張嘴深吸口氣。「很好,你的燙傷……」
「沒什麼大礙。」他聳聳肩。
一听到這話,她的罪惡感立即消失無蹤。「那就好。」她不想再與他廢話,心急地在包包里翻尋鑰匙,如果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踢他。
「你沒事吧?」他盯著她蒼白的臉。
「我很好。」她惱火地掏出鑰匙,卻因太激動而讓鑰匙滑出指尖,掉在地上,她急忙彎身去撿,但當她抬身時,眼前卻閃過一片黑。
「哦……」她晃了一下,有片刻的暈眩,當她眨眼恢復意識後,卻發現自己靠在他身上。
「你看起來不太妙。」楊漢成抓著她的手臂,瞧見她唇色發白,兩眼渙散。
「我沒事,只是感冒。」她氣憤地扭開他,右手無力地抬起想打開大門。她想恨他,單純的恨,所以,他最好不要施恩于她。
楊漢成站在一旁,好笑地看著她努力想對準鎖匙孔,卻老是插不進去。
「可惡!」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要不要幫忙?」他好心地問,替她打開走廊上的燈。
「不用。」她拒絕,他幫她,她在氣勢上可就矮了一截了。
「我得罪你了嗎?」他不容她拒絕地接手替她打開鐵門,再打開木門。
藍郁涵用酸澀的雙眼瞪視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謝謝。」
他替她打開木門。「我陪你一盆仙人掌。」他看著她蹣躡地走進屋里.
「不用。」她拉上鐵門,關上木門,將他隔絕在外。「好累……」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走向沙發,而後整個人倒下。
「啊……」她申吟一聲,模了一下額頭,燙燙的,看這情形,明天應該是沒法上班了。
她趴在沙發上,腦袋昏沉,什麼也不能想。勉強開了電暖爐,拉開沙發上的小毯子蓋在身上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種嘈雜的聲音在她身邊回繞,她翻個身。「好吵喔……」勉強睜開眼。
餅了一會兒,她才想起這是門鈴聲。吃力地爬起,她一手捂著頭、一手撐著牆壁往前走。「誰啊?不要按了。」她無力地呢喃,頭愈來愈脹。
一打開門,就見楊漢成站在鐵門後,她不悅地開口,「有事嗎?」
「我幫你買了感冒藥。」他舉高手上的普拿疼伏冒熱飲。
原本想打發他離開的藍郁涵,在听到感冒藥後,立即改變心意。她現在頭好昏,或許吃包感冒藥會好一點。她深吸口氣,讓腦袋清醒一點後才開門。
楊漢成一進門,就見她扶著牆壁往前走,他立即攙住她。「沒事吧?」
「啊?」她抬頭,無神地看了他一眼,她剛剛好像有點耳鳴,所以沒听清楚他在說什麼。
「你好像病得不輕。」他扶她到沙發上坐下,順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干嘛!」她推他的手。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拉起她。「你有點發燒。」
「不用了。」她抗拒地扭動身子。「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有點發燒,打個退燒針比較好。」他說。
「不用。」她閉上眼想睡覺。「書上……書上說不能一發燒就打退燒針,多喝水……多喝水就好了,你買的感冒藥呢?」她勉強睜開眼。
楊漢成聳了一下肩膀,也不再強迫她。「這是新出來的感冒藥,要混在開水里喝。」他往廚房走,替她將藥粉倒進熱水中扮勻後才拿給她。
藍郁涵捧著熱熱的杯子,勉強露出一抹笑。「好暖。」她靠近杯緣,上升的蒸氣讓她的眼鏡白茫茫一片。「討厭。」她拿下眼鏡,舒服地喝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口大氣。「有檸檬的味道,謝謝。」她誠心地說,抬眼望著他。
「禮尚往來。」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昨天跟你討熱水,今天還你感冒藥,至于仙人掌,用海鮮粥抵吧!」他指著桌上買來的粥。
「我吃不下。」她閉上眼楮。「我很想睡。」
「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
「書上說,如果生病,應該要保持胃的淨空,不需要硬塞東西進去。」她再喝口藥汁。
這是他第二次听她提及「書上說」,他咧嘴而笑,不曉得她是不是死讀書的人?「我記得有句話叫盡信書,不如無書。」
她瞪他,後來發現無法對準焦距,于是又急忙戴起眼鏡,這才瞪個痛快。
她挑釁的行為讓他笑出聲。
「這是經過研究的,生病的時候,腸胃已經很虛弱,如果吃太多東西,反而會增加負擔。」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了幾口後,她竟覺得舒服了點。
「所以我才買粥。」他挑眉。「又不是叫你吃牛排。」
她一邊瞪他,一邊抽面紙擤鼻涕,喝了熱的東西後,鼻子通暢多了。
「你一個人住?」他順口問。
「我——」她戒備地看著他,忽然閃過單身女子陳尸公寓的可怕新聞。「當然不是,我妹妹等一下就回來了。」她開始思考讓他進來是不是太不明智了,說不定……她瞪著手上的杯子,他會不會在里頭放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像是強暴藥丸——
「砰!」地一聲,她急忙放下杯子。
「你干嘛?」他揚眉,她怎麼一副驚慌……他恍然大悟,想起昨天地來要水時;她也是這副德行,似乎擔心他會突襲她之類的,他了然地笑出聲。「你不會是以為我放了什麼東西在里面吧?」
她的臉閃過一抹臊紅,連忙以面紙掩蓋住臉,假裝握鼻涕。「我很累……想睡了……」听她這麼說,他該識相的離開了吧?畢竟她跟他不熟,誰曉得他是什麼樣的人!不能怪她疑心病重,每天看一堆女子遭人強暴、謀殺的社會新聞,嚇都會把人嚇死。
他開朗笑道︰「你不用疑神疑鬼,我是警察。」雖然與事實有些差距,不過,含糊來講,也算是警察。
警察?不是月兌衣舞男!
「我沒有疑神疑鬼。」她輕咳一聲,誰曉得他說的是真是假。
「多點戒心也沒什麼不好,現在壞人多,是該謹慎一點。好了,為了能讓你安心,我看我還是離開的好。」他識相地起身。「粥那就等你餓了再吃。」他拿起牛肉面。「我走了。」
他的話讓她升起一股罪惡感,他好心地幫她買感冒藥,她竟然還懷疑他!「嗯……謝謝。」她想送他到門口,卻在起身時覺得暈眩。
「你坐著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也不意她不用這麼有禮。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卻忽然听見朱盈莎的聲音穿透門板而來。
「漢成?漢成?」
「要命。」他無奈地朝天翻了一下白眼,而後由窺視孔往外看,只見朱盈莎在他門外不停地按鈴,他不是跟她說過別再來找他了嗎?
「你在干嘛?」藍郁涵疑惑地看著他,他怎麼賴著不走?
「跟你借個電話。」他走回沙發上坐下。
「漢成?漢成?」
藍郁涵無神地眨眨眼。「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好像是你女朋友的聲音。」她望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