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曜權試著平息內心的狂亂,他告訴自己,他應該撇下她、遠避她,再不要和她有任何瓜葛,或許他就能從這一片泥淖中全身而退……對!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從不想娶妻,但卻為她打破信念,如今,她更登堂入室地主宰他的情緒、他的一舉一動,再這樣下去,他知道他將抽不了身。
他必須趁現在離開她,連成親都不能,他必須徹底放下她,可一想到她會嫁給他人,他就……
「噢!」墨染悶喊一聲。「你捏疼我了。」她的手腕都要碎了。
隋曜權回過神,立即松了手勁,他緊張地拉開她的衣袖,在瞧見腕上的紅痕時,他的表情震驚而略顯無措。「我不是故意……」
他自責的模樣讓她軟下語調。「沒關系,不會痛。」
他沒說話,眉頭皺得像要打結似的,拇指輕撫過她手腕內側,一遍又一遍。
這親昵的舉動讓她漲紅臉。「快放開我!」她的心急促地跳動。
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他也想放,但他做不到,他無法容忍她屬于別人。
墨染發現他不但沒松開她,反而又將她摟回懷里,她又氣又惱,嗔道︰「你放開我。」她掙扎。
「等我想放開了自然會放開。」
他的話讓她生氣。「你把我當成什麼——」
「明天我會上門提親。」他再次打斷她的話,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瞪大雙眸,甚至驚訝地張開嘴。
「我說過我會娶你。」他撫過她額際垂下的幾縷發絲及礙眼的傷口,她該敷藥了。
她忽然有種無力感。「你……你到底在想什麼?這是不可能的。」她嘆口氣。「你為拭瘁要娶我?」她問。
他聳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不願去想,更不想分析自己的心態,不想探求答案,因為若再深挖下去,他的恐懼定會再冒出頭。
他要她,所以娶她,一切都再簡單不過了。
她瞪他。「這是什麼答案?」
她的怒氣讓他微笑,自從他說要去提親後,她便脾氣暴躁、怒氣沖沖。
「公子明知這是不可能的,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她蹙眉。「父親不可能答應的。」
「他會改變心意的。」隋曜權道。
「不可能。」她搖頭。
「明天我會請媒人」
「你到底有沒有听進我的話?父親會把你轟出去的!」
「你不需要擔心這些。」
她瞪視他。教她如何能不擔心,萬一出人命怎麼辦?
「你不必登門提親,因為我並不想嫁給你。」她換個方式說。
他望進她的雙眸,似乎想將她看透。「你在意我。」他直言。
紅潮立即遍布她的臉。「這……這與我們談論的事沒關系。」
他撫上她燙紅的臉。「你既然在意我,我就不會放手。」
「砰!砰!」她的心又開始狂跳。「公子說過不想成親的。」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向隔室的布幔。「大夫來了嗎?」
「早來了。」伙計的聲音自外頭傳進來。
隋曜權緊抱她一下,墨染正想出聲抗議,他已松開她,讓她站在地面上。
他隨意打開一只木箱,拿出里頭的絲緞,將其放在箱子上。「坐下。」他示意她坐上木箱。
她詫異地盯著木箱上上好的綢緞。他要她坐在上頭?這末免太糟蹋布匹了。
「讓大夫進來。」隋曜權朝外面吩咐一聲。
「我們能出去,不需要請大夫進來。」墨染往外走去,她不想與他獨處一室。
他左手一伸,將她攬回懷里。「你要我抱著你敷藥,還是自己鬃砒?」他陰鷙的眸子鎖著她。
墨染漲紅臉,明白他不是在說笑。「我坐著,你快放開。」她瞧見大夫正掀開布幔。
隋曜權一松開她,墨染就二話不說急忙坐在綢緞上,深怕他會改變主意。
大夫走進來,隋曜權示意他料理傷口後,便一言不發地站在墨染身邊。
墨染泰然自若的同大夫點頭示意,可內心卻紛亂無比,她現在只關心一件事,只在意一件事——他真的要上門提親!
這……這太荒唐了。
難道他不知道這是行不通的嗎?父親根本不會答應的!一想到父親,墨染不覺心情低落,老天!事情為什麼會變得彰瘁復雜?
第九章
風暴來得比她預期的早。
當他們回到府中時,明媛璦已早他們一步回來,當她看到承先臉上、手上的傷時,她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
她驚惶地緊緊抱著兒子,彷佛那是唯一支撐她生存的浮木。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她顫抖著聲音問。
一旁的寅辰立即上前說明原委,當她說到承先差點讓馬匹給撞上時,明媛璦慘白了臉。
「幸好小姐機警,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寅辰余悸猶存地說。
明媛璦轉向墨染,聲音顫抖的迸出一句話,「大小姐不該私自帶著承先亂跑。」
「娘,是我要姊姊帶著——」
「你別說話!」明媛璦緊摟著他。「小姐……小姐這麼做到底……到底是何用意?」她孔砒墨染的眼神露出一抹驚恐。
墨染蹙起眉頭,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明媛璦沖口道︰「求小姐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子倆。」
墨染睜大眼!不懂她到底意指為何?
「小姐有什麼怒氣直接沖著我來,不要傷害承先。」
墨染看著她淚痕斑斑、惶恐害怕的表情,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以為……她以為今天這一切都是她故意制造的嗎?
她以為她想傷害承先嗎?
墨染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好可笑,二娘……二娘竟以為她想害死自己的弟弟……
「我求求大小姐了。」明媛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娘……」一旁的承先面露惶恐,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娘,您做拭瘁跪姊姊?」
「二夫人,您……您誤會了……」寅辰也嚇了一大跳,連話都說不清了。「事情不是……不是這樣……」
墨染轉過身去,表情木然。「我明白了,二娘盡避放心,我——要嫁人了,再也不會待在這兒,您可以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她舉步離開。
「小……小姐……」寅辰吃驚地追了上去。
「娘--」承先仍是一臉不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明媛璦連忙擦拭淚水,站了起來。「咱們回去,娘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兒子是穩固她在這個家的地位的最大保障,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墨染恍若游魂般地走著,寅辰說了什麼她都沒听見,只是獻砒二娘的話,不知不覺走到了母親的別院,她站在屋外,听著母親單調的誦經聲,她的喉頭忽然一緊,心口莫名地酸了起來。
她轉過身,游蕩似的走出了別院,回到自己屋內。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墨染關上房門,將寅辰隔于門外。
她疲倦地走到床榻坐下,木然地看著地面發呆,良久,一抹淚珠——靜靜滑落。
原以為今天這一切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可她沒想到父親竟在午後忽然回到家中,帶著一臉的狂怒。
當墨染瞧見父親盛怒扭曲的面孔時,心頭一驚,手上的繡針直直刺入手指,她疼痛地瑟縮了一下,低頭瞧見指尖擬了一滴血。
「老爺。」寅辰福身請安。
文寬擇無視于她的存在,大聲對女兒咆哮,「你給我說清楚!」他指著她的臉。「昨天晚上你……你做了什麼齷齪事?」
墨染放下手上的繡布,心里有了譜,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你說——」他的臉色漲紅。「你是不是在街上跟那個畜生樓摟抱抱的?」
「隋公子不是畜生。」墨染冷靜地回答。
「你--」他逼近她。「你還幫他說話?」他氣得青筋幾乎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