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回來再跟你說,我現在要去找他算帳。」哼!順便踹他一腳,新仇舊恨一起解決!
算帳?她的話讓他覺得很訝異。「你要找他打架?」
「我——」
「不錯喔!」隔壁的黃媽媽咧嘴看著他們。「感情不錯嘛!」
葉德全也笑道︰「年輕人做朋友啦!」
「哎喲——別這樣講啦!什麼時候可以喝你們阿秋的喜酒?」旁邊的梁媽媽也加入三姑六婆的行列。
凝秋翻翻白眼,拉著雷浚往里面走。
「你們阿秋也會不好意思。」甘伯伯呵呵直笑。
「女孩子家總是會的嘛!」葉女乃女乃也呵呵笑。
凝秋關上門,杜絕外頭的雜音。「等他們走了我再出門。」
「你要算什麼帳?」雷浚又問。
「學長在干涉我的交友狀況。」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高張的怒火。
「他不喜歡你跟我在一起!」他由她話中的意思猜測道。
「他喜不喜歡不關我的事。」凝秋氣憤地在前庭里走來走去,不到一會兒,便讓太陽曬得全身冒汗。
「先進去。」他看她熱得滿臉通紅,所以提議道。
凝秋一邊走、一邊揮動手臂。「等會兒我要在他臉上揍一拳,順便踹他一腳。」她拉開紗門進屋,當她瞧見壁上的拼圖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還要把他送我的拼圖丟到他的臉上。」她跑到角落拿起一直未拼的拼圖。
「你要拿拼圖丟他?」雷浚的眉頭皺得像要打結,似乎覺得有些痛心。
「對,全部丟到他的臉上!」她想起那個滑稽的畫面,不由得笑出聲,心情馬上好轉不少。
雷浚仍是攏著眉。「你已經把拼圖送給我了。」他提醒她。
凝秋這才注意到他別扭的表情,她看看拼圖,又看看他,然後爆出一聲大笑,「你舍不得拼圖!」
他頷首。「你已經送我了。」他再次提醒道。
凝秋笑得很開心。「我忘了!好吧!還你。」她另外再找東西丟他好了,或許西瓜刀是個不錯的選擇。
雷浚接過拼圖,看著她開朗的臉說道︰「等我拼好後你再拿去丟他。」
她微笑。「沒關系,能丟的東西多得是,這樣好了,我們現在來把這個拼起來。」她以手指敲敲盒子。
雷浚每拼完一幅拼圖後,就會將它重新打散,反覆再拼,等到膩了之後,再換其他的拼圖,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他都還在反覆拼前些時候買的一千片街景,至於嬰兒拼圖跟她送他的吻別拼圖至今仍未動過。
「我去倒水,你把拼圖倒出來放在地上。」凝秋往廚房走去。
當她回到客廳時,他已經坐在地上將每個拼圖翻成正面。她在他身邊坐下,將水杯遞給他。
他一邊喝口水,一邊拼著邊框,凝秋訝異地注視著他,發現他拼圖還真是快速,他左手拿杯子,右手機械似的將散落的拼圖慢慢歸位。
她隨手拿了一塊灰黑色的拼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卻看不出是哪一個部分,很像頭發,也很像火車的一部分。她放下混淆視听的這一塊,決定先從人物的臉著手,這樣似乎比較容易。
她搜尋散著的拼圖,嗯……
「找到了。」她微笑著說︰「這是眼楮。」好,以眼楮為起點,再開始找其他的部分。
她專心地搜括有關臉部的拼圖,將一些烏漆抹黑、搞不清楚是什麼的拼圖全推到雷浚那邊,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不過,他拼起來似乎都很容易,所以,理所當然的,最難的由他負責。
餅了十分鐘,她已大致將男女的臉部拼好,她滿意的微笑,現在就缺男生的鼻子跟他們接吻的嘴。她努力地搜索,一分鐘後,在一堆黑黑白白的拼圖旁邊找到男生的鼻子。
「哈——」她高興地將之拼好。「剩下最後一塊。」她瞄了一眼雷浚的進度,他已將拼圖拼好了近三分之二。
她立刻覺得有壓迫感,她得趕快找到他們兩個人的嘴才行。兩分鐘後,她發出疑惑的聲音。
「怪了?怎麼沒有?」她的眉頭鎖緊。
又找了一分鐘,拼圖剩下的空白處愈來愈少,她連忙拍了一下他的臂膀。「雷浚,拼圖是不是少了一塊?」
他沒反應,她只好伸手將他的頭轉過來。「雷浚,拼圖少了一塊。」
他立刻回神,低頭望著快拼好的拼圖。
「這里。」她指著圖上兩人的嘴。
雷浚瞄了一邊的拼圖片,眉頭整個壓下。「少了。」
「站起來。」她拉起他,望著兩人周圍的地板,隨即又拿起拼圖盒用力地甩了幾下。
「沒有。」
雷浚蹲,仔細地看著地板周圍。
「先把其他的放進去。」凝秋拿起剩餘的拼圖歸位。
他兩三下便把十幾片拼圖瞬間填滿,就獨缺一角。
凝秋看著拼圖,忽然哈哈地笑起來。「這下好了,竟然少了一片。」而且,還是少他們接吻的那一片。
雷浚可笑不出來,拼圖最忌諱的就是少一片,他拿起盒子又檢查一遍。
凝秋笑倒在地上。「哎喲——不曉得什麼時候掉了?」
笑了一會兒,她才發現雷浚還在尋找那失落的一片,她不禁坐起身,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別找了,說不定在我三年半前拿出來拼的時候就掉了。」當然啦!也說不定是劉嫂的可愛孫女將它給吃到肚子去了,這會兒已經變成……嗯,有機肥料。
「拼圖不能少一塊。」他很執著的說。
凝秋嘆口氣。「可它就是少了一塊嘛!這樣好了,我再買個新的給你。」她的語氣像在哄小孩似的。
雷浚沒說話,只是瞪著少了一塊的拼圖;像在思考該拿它怎麼辦,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形,這讓他有些精神緊繃。
「雷浚。」她跪坐在他的身側,用力將他頑固的腦袋扭過來,兩人四眼相對。
她想了一下該說什麼。「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揍學長了嗎?」
他不解。
她朝他眨眨眼。「因為他送我少一片的拼圖。」
他看著她,嘴角微微牽揚。
「這是不是很不可原諒?」她彎起兩片柔軟的唇,唇角漾笑。
他頷首。「拼圖不能少一塊。」
「這觸犯了、送禮原則。第一條!也是最大的一條舉凡缺一塊、缺一角、缺一條、缺一支、缺了……換你說。」
「缺一片。」他立刻接話,注意力已完全集中在她的話上。
「沒錯,舉凡這種不完整的禮物,是絕對不能送的,這是最大的侮辱行為,最重可判宮刑,課以一億罰金。」她朗誦似的說。
他揚高嘴角,眸子帶笑。「宮刑?」他挑眉。
她高傲地點頭。「這是對男人最大的懲罰,但也是一種神聖的懲罰。」
「神聖?」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知道史記吧?它可是宮刑下的神聖作品,司馬遷就是在這種無欲無求的狀態才能完成這部流傳千古的作品。」她將下巴抬高,宛如執著教鞭的女老師。
他的笑容再次加大。
「哈哈——」她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她真是佩服自己瞎辦的功夫。
他听著她宛如天籟的笑聲,整個人開始放松下來-不只是身體放松,連心也跟著飄起,他瞥向那少一片的拼圖,卻發現它不再讓他煩躁、不再讓他緊繃,也不再讓他困擾。
他的目光移回她的臉上,她燦爛的笑容讓他微笑起來,他看看拼圖,又看看她,忽然傾身在她的上唇親了一下。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彷佛在瞬間變成臘像,連嘴都還來不及閉上。
雷浚稍離她的唇五公分,微笑地又在她的上唇印下一吻。
她終於有了反應,她閉上張著大大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眼楮瞪得像牛眼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