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看到‘我’夜里出現在戴府。」他瞪他一眼。
阿金尷尬地笑了幾聲。「就算這樣,他們也不能認定你有罪。」
「我已經答應喜樂,最遲明晚會將東西送回。」
原本喜樂堅持今晚就要物歸原主,他安撫了她很久,她才勉為其難答應再寬限一天,想起她氣嘟嘟的模樣,他不禁露出笑意。
「哦——」他拖長音。「是那個小泵娘,上回她來,我就瞧出不對勁。」
隋曜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可沒放馬後炮。」他沙啞地笑。「認識你五年,從沒見你開懷笑過,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可見了地,你的精神就來,這不是很明顯嗎?」
隋曜衡沒附和也沒反駁,不過倒是扯出一抹笑。「不用故意扯開話題,明晚之前把東西還了。」
「你確定?」阿金嘆口氣,唉!一有了佳人,就不顧辦案了嗎?「若是還了,戴辛便沒理由再留在開封。」
「將他留在開封本就是權宜之計。」
「話是沒錯——」
「那就這樣吧!」隋曜衡打斷他的話。
「唉!丙然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阿金搖搖頭。
「扯遠了吧!」他斜睨他一眼。「戴辛身邊有咱們的人,自會盯著他。」
「那也是。」阿金聳聳肩。
「你若無聊,就去掃地什麼的,別懶得整天躺在這兒,讓曜權見了,會起疑心。」他佩服他竟還在池里釣魚。
「掃地?」他怪叫一聲。「你有沒有良心?竟叫我做這種粗活。」他大搖其頭。「不過,說到你那哥哥,唉!恐怕已經破功了。」
「什麼意思?」他皺眉。
他立刻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可因為面目猙獰可怕,所以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這不能怪我,只怪你們兩個長得一個樣,不過……他也太陰險了,竟然裝成你的調調來套我的話,結果就……漏餡了。」
隋曜衡翻翻白眼,嘆了口氣。「算了,他會發現也是預料中的事,曜權向來就多疑。難怪我方才問你‘東西呢?’,你會一臉戒備的表情。」
他嬉笑。「我以為又是你老哥來套話,總要小心點嘛!」
「若我告訴你,你又上當了呢?」他拉下一張臉,雙眸冷下。
阿金嚇了一大跳,驚恐地看著他,他又上當了?冷汗自他額上滴下。
隋曜衡忽地放聲大笑,轉身走開。
「去!」阿金詛咒一聲。「嚇人啊!」他忙舉手拭汗,不小心卻將額角的一塊肌膚扯下。
「啊——」他又嚇了一跳,隨即恢復鎮定。「自己嚇自己。」
不過,天啊!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要去收驚了。
翌日。
「袁叔。」喜樂一邊整理堆積如山的紙狀告詞,一邊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我爹去世的事?」
原埋頭振筆疾書的袁榮在听見這話時,驀地抬起頭來,一臉訝異。「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喜樂揪著眉頭。「我知道爹是冤死的——」
「你怎麼知道?那時你還小。」袁榮放下筆,一臉不解。
喜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袁叔,你別生氣,我翻了帙冊,所以……」
「原來如此。」袁榮恍然大悟。
「我知道我不該亂翻。」她先懺悔。「可現在……我既然知道爹是枉死的,就一定要找出凶手是誰。」她握緊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袁榮嘆口氣。「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其他的別多想了,不是袁叔潑你冷水,要知道十年前的事想要破案,唉!希望渺茫。」
「我知道,可總是要試試看,不然我會遺憾一輩子的。」她激動地說。
袁榮見她情緒激動,只得道︰「好吧!你要查便去查,袁叔也不阻止你,可若沒結果,別難過,知道嗎?」
「嗯!」她應了聲。「那您還記不記得當時跟父親一起橫死的女子苒香紅?」
袁榮眉頭壓下,喃念一聲︰「苒香紅?哦——袁叔有印象,因為她是跟你爹一塊兒被發現,所以還記得,有什麼不對嗎?」
喜樂走近,小聲道︰「我發現她是破案的關鍵。」
「為什麼?」袁榮訝異道。
「因為她,阿爹才會讓人殺死的。」一提到這件事,她就忍不住傷感。
「這話怎麼說?」袁榮詫異于她的說法,雖然十年前他們也懷疑兩人的死有相關,可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所以仍處于推測階段。
「我發現苒香紅原來是個探子,因為她的大腿讓人削去一片,這是凶手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特殊的身份,所以才故弄玄虛。」
袁榮微笑道︰「這麼說也不無可能,可大腿讓人削去一塊,或許有別的原因。」
「若是她沒留下帕子,這件事或許會永遠石沉大海,可最終還是讓我發現了,就表示這案子仍有水落石出的可能。」她信心滿滿的表示。
「什麼帕子?」他驚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喜樂正要繼續解釋,卻听得叫喚聲傳來。
「袁叔?」
她前去開門,瞧見張捕頭與二少爺站在外頭。
「你怎麼來了?」她不解地看著隋曜衡。
「我來說明行蹤。」他微笑。
喜樂恍然大悟,對了,香嵐「密告」他,所以他得來衙門說明當晚的行蹤。
「要麻煩袁叔做個紀錄。」張義說。
「我這就來。」袁榮起身,凡任何與案子有關的陳述,都得由他這個胥吏記下。
「我也去。」喜樂立刻道。
「你留下!」張義瞪她一眼,她既與陪曜衡熟識,就該懂得避嫌。
「一會兒我來找你。」隋曜衡撫了下她的面龐。
喜樂靦腆淺笑,臉兒染上淡淡粉紅。
三人離開後,喜樂踅回桌前整理告詞,將之集結成冊。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趁袁叔不在,再將勘詞看過一遍好了。」最好順便將重要的地方抄下。
她走到書架前,抽出冊子,拿到桌邊抄錄。
「咦?藍姐明明說苒香紅曾提及要來衙門一趟,怎麼不見有關這方面的紀錄,還是說……她來之前就被殺死了?」喜樂托腮推論。「嗯!有可能。」
她住後翻幾頁,有個段落記載戴辛的供詞,他說苒香紅當天下午原要到府彈奏,可等了很久,她始終沒出現,後來才知她遭人殺害。
喜樂蹙眉,心里總覺得不對勁。她靜下心來,把事情從頭到尾想過一遍,卻愈想愈糊涂。
「不對啊!」她咬唇,有個地方她總是想不通。
苒香紅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帕子上寫字的?應該是事前寫好,然後將兩片絹布縫起來的才對,不可能在被追殺途中做這些事,那……她為什麼要事先寫好?
難不成……她心中一凜,苒香紅出門前知道自己可能會遭殺害,所以她先把「後事」交代好,以防萬一。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這麼說來,她那天是去見凶手?
不對,如果她已經掌握證據,又何必再去見凶手?所以,當時證據一定不在她手中,會不會她把證據的藏匿地點寫在帕子上呢?
抑或是她知道凶手把證據藏在哪兒,她正要去取?
喜樂暗叫一聲糟糕,若是後者,那凶手可能早將證據毀去!就像二少爺說的,凶手沒必要將證據留在身邊十年而不毀去。
喜樂煩躁地起身,走來走去,難道真是戴辛把她殺了?
可關鍵是,「通敵叛國」的證據在哪兒?
都怪她不好!喜樂心煩地敲了下自己的頭,苒香紅費盡心思地將證據所在處及凶手寫在帕子上,卻讓她毀了。
「笨死了!」她生氣地罵著自己,煩躁地來回走動片刻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重新坐回桌前抄錄副本,她得先把這件事完成,然後再來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