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輕巧落地,還沒理清他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他已出了樹叢。
香嵐完全不知他曾短暫離開,蓮步踏上「觀雲亭」石階,回頭媚望他一眼。
「方才的話還沒說完。」他出聲提醒!腦中卻還留著喜樂方才的模樣。
她不知為何穿著一襲粉紅襦衣絲裙,甚至抹了胭脂,發絲不再以緞帶系綁,而以簪梳固定……「對了,我說到哪兒了?」
香嵐的話打斷他的思緒,這才出聲提醒。「差爺。」
「哦!對。」她欺近他身邊!涂著搜丹的青蔥手指撫上他的胸。「其實……我說了謊,我瞧見了那偷兒。」
喜樂藏在石後,見她不規矩地貼在隋曜衡身上,一股怒火又起,直想沖上去拉開她,可她的話止住她的步伐。
隋曜衡拉開她的手。「是嗎?」
香嵐也不以為仵,只是媚笑著。「公子是真不知呢,還是假不知?不,該說您是故意裝作不知。」喜樂捺不住性子,真想要她別廢話連篇。
「不用拐彎抹角。」他把玩扇子。「說出你的條件。」
她巧笑倩兮。「公子果然聰明,一點就通,妾身的條件很簡單,只希望能長伴公子左右。」喜樂睜大眼,她……她是什麼意思?
隋曜衡的表情則看不出有何特別的反應。
「老爺雖好,可也不是個吝嗇之人,更何況他現在的心思全放在冷曦一個人身上,只要您開口,老爺定會將妾身贈予公子。」
自她跟著老爺也有一年,原想贏得老爺歡心,納為妾室,可誰知半路殺出冷曦這個程咬金,將老爺迷惑了去。
原本她是想使出渾身解數,與冷曦一較高下,可這時認識了隋曜衡,她回頭一想,何必如此?與戴辛相較,隋曜衡更年輕、更富有,人又風流惆儻,斯文有禮,她若能委身于他,比之留在戴辛身邊只會更好不會更差。
喜樂听得她的話,又氣又急,如果……如果他接受了,她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見他!
「這是威脅嗎?」隋曜衡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公子這話未免傷感情。」她淺淺一笑,心里卻是不解,難道他真不怕她把事情抖出來?「我說了,這是個交易。」
她伸手輕撫他的胸膛。「公子放心,香嵐明白自己的出身,絕不會妄想坐上正室之位,只盼公子收了香嵐做小,那就心滿意足。」
喜樂怒火中燒,就想沖上去打開那女人的利爪,可她心里想先听二少爺的回答,她告誡自己必須忍耐,只是一口氣憋在胸口,實在難消。她四下張望,撿起一塊小石,使力朝隋曜衡丟去,要他說話。
隋曜衡听見背後有異聲,不動聲色地將扇子擋至背後,只听「」一聲,石子落地。
「什麼聲音?」香嵐東張西望。
隋曜衡咳嗽一聲,掩飾笑意。「沒什麼。」這小妮子竟然連偷听都不安分。
他以扇隔開香嵐仍擱在他胸上的手。「姑娘是戴爺的人,而在下從不奪人所好。」
喜樂听見這話,揪著的一顆心這才松下。
香嵐臉上閃過惱怒之色。「您真不在意自己的名譽受損?不怕我告訴差爺?」
「隨姑娘的意思吧!」他不以為意。
「你……」她不相信自己竟會遭到他的拒絕,臉色十分難看。難道他寧願上官府也不願納她為妾?這對她無疑是一種羞辱。
「在下告辭。」他無心與她再耗下去,心中掛記的是喜樂為何偷偷模模的出現在戴府,還穿得花枝招展?
喜樂見他要走,心里一陣歡喜,他最好趕快離開,別和那妖媚的女人在一起,要不然……她以後都不理他。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香嵐一用衣袖,五官因憤怒而扭曲,快步自隋曜衡身邊走過,先他一步離去。
她倒要瞧瞧他如何月兌罪?他們公堂上見。
香嵐一走,喜樂也馬上溜人,她還沒找到戴辛的房間呢!
「去哪兒?」
慵懶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喜樂差點跳起來。她轉過身,忽然覺得一陣心虛。
「為什麼穿成這樣?」隋曜衡揚眉,第一次見她打扮得如此女性化,腮若桃紅,紅唇如菱,甚至連黛眉都修成新月狀!整張臉多了幾分嬌柔,還露出頸肩些微的乳白肌膚,引人遐思。
「你不喜歡嗎?」她沖口而出,隨即改口道︰「我是說很奇怪嗎?」她明明記得小蕊說她嬌艷動人啊,
「為什麼裝扮成這樣?」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仍是有些不適應她嬌美的模樣。
「這是小蕊的衣服。」她解釋,不安地拉拉裙子。「好看嗎?」她從沒穿得這麼漂亮過。
他頷首,見她高興地笑開,臉上浮起紅霞。
她甜笑,但隨即擰著眉心。「哼!你對每個姑娘都說糖蜜似的話。」
她氣嘟嘟的模樣讓他露齒而笑。「有嗎?」
「到亭子再說吧,烈日當頭,怕灼了姑娘玉肌。」她粗聲學著他的語氣,隨即哼地一聲偏過頭,真是惡心透了。
他爽朗大笑。「喜樂,你——」他止不住笑聲,听她酸溜溜地學他說話,實在很有趣。
她生氣地轉身,不理他。
他笑著扳過她的身子,雙掌覆在她肩上。「那是玩笑話。」
「騙人。」她鬧起別扭。「我知道你愛在脂粉堆里說這些渾話。」
「誰說我愛在脂粉堆里?」他挑起眉。
「你就是,不然為何老往這兒來?」她才不信呢!
「若我愛浸在女人堆里,怎麼不往妓院去?」他反問。
「誰曉得你想什麼?」她氣道。「我才不管你。」
「你若不管我,怎麼會跟在後頭?」他傾身笑問。
她漲紅臉。「我……」她又羞又氣,使勁推開他。「我才沒跟在你後頭,我是……我是來查案的。」她沖口而出。
「查案?」他抬眉。「查案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這是我自個兒的事。」她轉身就走,她才不要告訴他呢!
「喜樂。」他再次抓住她。「說清楚。」嬉笑的表情不見,取而代之是正經之色。
「我說了這是我自個兒的事,你別礙著我。」她生氣了,再耽擱下去,正事都做不成。「你回大廳同女人說笑尋歡去。」
「喜樂!」他斂下眉。「你是要同我耗在這兒,還是把話說清楚?」
「你——」她氣極了,雙手擦腰。「你再攔著我,我就將你抓進牢去,說你妨礙公務。」
他笑出聲。「你私自闖進民宅里,可也犯了罪,該是我抓你進衙門才是。」他輕點她的鼻尖。
「你……」她握緊拳頭。
「你再不說,等會兒讓人瞧見你,那可就什麼事都做不成了。」他提醒她。
喜樂氣他,卻又拿他莫可奈何,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是來查戴辛的。」
「為什麼?」他面露訝異之色。
「我等會兒再跟你說。」她左右張望,深怕被人發現。
「你想做什麼?」他追問。
「我在找戴辛的房間,你別再問了行不行?」她失去耐性,轉身就跑。
可手臂再次讓人攫住,她回頭怒叫︰「你——」
他截了她的話。「你走錯方向,他的房間在另一邊。」
她一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走吧!」見她呆住了,他干脆拉著她走。
兩人穿過園子,中途避開了幾個奴僕後,上了廊廳。
喜樂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她從沒做過這種偷雞模狗的事,心里忐忑不安。
「到了。」他推開一扇門,直接走進去。
喜樂進房後,立即掩上門,瞄了眼外頭的動靜。
「別緊張,沒人發現咱們。」他笑她不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