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為首的女子與別人不同,上衣是七彩的顏色,長褲外綠還照著透明的白紗,柳眉杏眼,紅唇如菱,妖艷動人,曼妙的身段更引得全場賓客注目,尤其她還露了一小截如脂的細腰,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公子,您也喜歡冷曦?」香嵐的話語帶著酸溜溜的味道,這廳堂里的每個男人都傻了眼,真教人不舒服。「瞧您看得目不轉楮。」
隋曜衡但笑不語,只是欣賞舞妓的表演。
一曲既畢,所有賓客不住蹦掌喝采,冷曦向所有的人彎身致謝,不過並未言語。
戴辛注意到已有人感到好奇,甚至饑渴的眼光上下打量冷曦,他模模唇上的胡髭,將一切全看在眼里。他使個眼色,冷曦立即離席。
「戴爺,怎麼不叫她同咱們喝酒取樂?」席間的一男子先開了口。
「是啊!是啊!」有人忍不住敖和。
「怕是戴爺不舍得。」有人試探地詢問。
「哪兒的話?」戴辛呵呵地笑了幾聲。「她前幾日才進門,還不懂規矩,戴某是怕得罪了諸位——」
「不會、不會!」在座的男賓各個搖頭。
隋曜衡听見香嵐冷哼一聲,似乎很不高興鋒頭全讓冷曦搶去。他啜口酒,未發一語,無聊的情緒再度升上來。到河北也已五年了,這一切已開始令他厭煩,尤其是這一、兩年,他總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困住。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致,總覺得少了什麼,可他又不知那到底是什麼?「這樣吧!」戴辛說道︰「等會兒戴某領諸位品鑒漢朝出土的古玉時,再叫冷曦出來為大爺們解說。」
「那甚好、甚好。」一五十出頭的微胖男子捋了下山羊胡,眼眸帶笑。
「听說您老最近又得了不少寶貝。」席間一年輕男子說道。
「哪有什麼寶貝?不過是些破銅爛鐵罷了。」戴辛笑著搖頭。
隋曜衡一邊听著他們說話,一邊打算再過片刻便起身告辭,今天他一直無法靜下心來,有些心神不寧。
「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香嵐端起酒杯。
隋曜衡沒應聲,因為他瞧見站在外頭的人正匆匆地走進來。
他盡可能不引起人注意的來到隋曜衡身邊,不過這並不容易,因為他的臉上淨是傷疤,嘴角還歪了一邊,駝著背,一瘸一瘸地走著,甚至有人發出了嫌惡的驚呼聲,他不發一語地將手上的紙條遞給隋曜衡。
隋曜衡皺著眉,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他打開字條,曜權有力的字體躍然紙上——
案病危
速回
餅了今天,姐姐就要回家了。
喜樂躺在床上,望著外頭皎潔的月光,不住露出笑容。欣喜的她!謗本無法入睡,恨不得明天快些來到,為此,她還向衙門請了一天的假。
她坐起身子,掀開薄被下床,興奮地在房中走動,而後走到房中的另一張床坐下,高興地模著被子,這是前些天她到店鋪買的新被子,要給姐姐用的,而且娘還特地做了幾套新衣裳要給姐姐,姐姐一定會很高興。
喜樂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月色,仍無半點睡意。
她隨手拿起一件披風覆上,興匆匆地拉開房門,走到外頭去。
院子里的花香迎風而來,讓人聞了神清氣爽,她決定明天摘一束花放在屋里,姐姐回來瞧見,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微笑地抬頭望著月娘,視線不自覺地往隋府瞧去,就在這時,她忽然眯起眼楮,隋府的屋頂上……好像有一抹身影。可因為距離遙遠,再加上只有些微的月光可辨,她無法看得清楚。難道是偷兒?
念頭方落,她想也不想地拉開竹門,躡手躡腳地往隋府後門移動。心忖,這好大膽的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無聲地爬上圍牆,降低身子,沿著牆走動,正想躍上屋頂拿人時,就見那小偷跳下屋頂,看來是準備偷東西。
她加快腳步,往偷兒的方向而去,因兩人還有一段距離,她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並沒出聲喊叫。
她跳下牆,輕巧地往隋府的中庭奔去,這兒的一草一木她沒有不清楚的,更何況是方向位置。她在地上抓了顆石頭,跳躍過長廊,追上小偷,一抖手,手上的石子便往偷兒身上打去。
「還跑!」她大叫一聲,在瞧見小偷敏捷地閃過後,她抬腿便往那人身上踢去。
他往旁邊閃過,跟著喜樂的雙拳就到,凌厲地向他攻去,因他背對著月光,喜樂無法看清他的臉,不過,他的身手倒是挺好。
她使出全力,往他的胸口打去,右腳狠狠地踢向他的胯下。
她听到他淺笑一聲,瞬間已退到兩步開外,似在嘲笑她。
「可惡!」她憤怒地再次攻向他,不信制伏不了他。
喜樂沖到他身前,近身貼打,攻勢一波接著一波;當她以手肘撞向他的胸口,他竟以掌化開!喜樂虛晃一招,右手直鎖他的喉嚨,他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笑出聲來。
喜樂惱火地抬腿踢他,攻到他左側不成,左腿再一勾,勾上他的腳踝。
但他反應快速地壓下她的膝蓋;可喜樂反應也極快,瞬間就翻身躍開。
他在她躍開的剎那緊跟著她,右腳一踏,踩上她的披風,喜樂讓披風的力量拉回,她驚呼一聲,摔跌在草地上。
「沒事吧?」他蹲,帶著笑意問。
喜樂右手成爪,就要打上他的臉,可一抬眼,卻見到偷兒的長相,右手頓時僵在半空中,他……他是……
喜樂驚訝地張大嘴。「大少爺?」
他笑意更濃。
她立即覺得不對勁,他在笑,可……可是大少爺是不笑的。
「唉!喜樂。」他搖頭。「你怎麼老是認不清人呢?」他輕點下她的鼻頭,滿臉笑意。
喜樂的雙眼瞬間瞪得如銅鈴大,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想。
他……他是……二少爺!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怎麼了?」他含笑地拉起她如今已及腰的青絲,輕刷她的鼻頭。「怎麼成了呆樣?」
喜樂震了一下,她大叫一聲,使出全力推開他。
隋曜衡沒有防備,讓她推坐在地上。他訝異地見她怒沖沖地起身。
「我不認識你!」她朝他大叫,轉身就走,雙眼已然冒火。
隋曜衡躍起,攔住她。「你怎麼了?認不得我了?」這是怎麼回事?
喜樂扭頭不看他,心中千頭萬緒,有高興有憤怒,想哭想叫,更想打人。「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她生氣地握緊拳。
「發生什麼事了?」他一臉疑惑。「誰惹你生氣?」
「你——」她朝他叫。
「噓!」他笑著捂住她的嘴,就像兩人小時候一般。「你要把人全叫醒嗎?」
她拉開他的手,生氣地扭身就走。
「喜樂!」他又擋在她面前。「這麼多年沒見,見到我也不打個招呼嗎?」她的反應實在奇怪。
「你走開!」她氣憤地打上他的胸口。
他笑著後退一步。「看來這些年你倒是沒荒廢練功。」依舊擋住她的去路。
她瞪視著他,雙頰因憤怒而酡紅。
隋曜衡見她橫眉豎目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雖已過了五年,可她的容貌幾乎沒什麼改變,當他轉身見到她的瞬間,便立刻認出她來,只是不明白她為何三更半夜跑到府里偷襲他?
她的濃眉還在,微翹的鼻頭和骨碌碌的大眼依舊,只是個子長高了些,像個小泵娘,不再是個女娃兒了。
「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他問。
「我以為你是小偷。」她原不想理他,可被他擋住去路,只得皺著眉頭回答。
他打量她的穿著。「所以,你穿這樣出來抓小偷?」他的聲音有著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