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
一叫喚聲讓顧向揚往門口看去,就見李捕頭帶著兩名捕快走進客棧。
「差爺。」櫃台後的易伯呵呵笑道︰「今天想吃些什麼?」
李捕頭搖搖手。「現在是當差時間,不進去坐了,我有正事同顧公子說,麻煩借一步說話。」
彼向揚揚起眉,邁出櫃台。
李捕頭走至一旁後才道︰「我是來警告你要提防點,昨兒個深夜,人犯逃獄了。」
彼向揚的臉色立刻冷下來,逃獄?
「怎麼會呢?」他嚴厲問道。
「有人來劫獄。」李捕頭的臉色也很難看。「原本只當他們是一般盜匪,沒想到他們竟與山賊有掛勾,我猜他們大概是一伙的,現下官府已貼出告示,我們會全力緝捕的。」
彼向揚面如寒霜,未置一詞。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城里已加強戒備,那群盜匪應該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官府硬踫硬,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救人,說不定這會兒口逃出城去了——」
「不可能。」顧向揚冷然地打斷他的話,他與那黑衣人雖只是短暫交手,可他能肯定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一定會再回來找他……
思及此,他的心猛地一抽!
迎情……
「喂!怎麼了?」李捕頭突然大叫。
只見顧向養毫無預警地急沖而去,他錯愕了一下,隨即緊跟在後追去,發生什麼事了嗎?
※※※
迎情微笑地抖了抖手上的袍子,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完成了。」她高興地將袍子抱在懷中,以臉頰踫觸那上好的綢緞。
「小姐,您不是同姑爺嘔氣嗎?怎麼還要幫他做衣裳?」冬梅自繡布中抬起頭。
「我沒有同相公嘔氣。」迎情將衣里折好。「我只是在跟他說道理。」她起身將衣服收進衣櫃里。
「可是姑爺到現在還是不許小姐出去。」冬梅說。
「所以,我還在說服相公。」迎情走回桌旁。「我相信不久後,相公就會明白他的擔憂是多余的,而我必須要有耐心,這種事急不得。」
冬梅忽然笑出聲。「小姐前些天不是說姑爺固執得像只騾子,拖都拖不動。」
迎情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她是動了氣才說這種不尊敬的話,因為每回她才開口說不到幾句,相公便會抓著她親吻,擺明了是不想談,所以她才會沖口而出說了這話。
他真是她見過最冥頑不靈的人!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提?」冬梅遲疑地道
「什麼事?」迎情抽出繡線,細心地穿過銀針。
「奴婢總覺得姑爺美其名是為了小姐的安全才不讓您出門,但真是這樣單純嗎?或許是……因為那個阿蘭……」冬梅蹙起眉,語氣有些不平。
迎情楞了一下,隨即淺笑道︰「你多心了,相公說過,他與孔姑娘不過是以前的鄰居。」
「小姐,這是姑爺自個兒的說詞,誰曉得……」冬梅頓了一下,又道︰「好吧!就算姑爺真的與她毫無瓜葛,可您也不是沒見過那個阿蘭的態度,奴婢敢說,她對姑爺是有情懷的。」
迎情輕蹙眉心,在心底嘆口氣,這事她心里有數,但……
「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未適應她的『顧大哥』已娶妻成親的事實,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些了。」
「可誰曉得她會不會想坐上『二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冬梅仍是憂心。
迎情微笑道︰「不會的,我相信相公。」
「小姐——」
「叩、叩——」
冬梅未完的話語被敲門聲打斷。
「夫人,用膳時間到了。」
迎情拿起繡布,說道︰「等會兒再拿來,我現在還不餓。」方才她才吃了許多可口的糕餅。
「可……可是……夫人……」
門外支吾略帶顫抖的聲音讓迎情抬起頭向房門看去,覺得有些奇怪,正要詢問時,突然——
「砰!」地一聲,房門讓人給踹了開來。
「啊——」一見到門外站著四名手拿大刀的大漢,冬梅反射性地尖叫出聲。
「閉嘴。」矮小的祝非立刻沖進來,將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老子的刀可是不長眼的,再叫就一刀殺了你。」
冬梅驚駭地止住叫聲,雙手開始顫抖。
迎情一眼就認出那個黑衣人。「你……」
「意外吧!夫人。」王驄冷冷地笑了一聲。
「進去。」馬逵將一干奴僕全推進屋里。
「這就是讓你栽斤斗的女人?」粗獷的商虎不住地打量眼前的女人。「長得還挺標致的嘛﹗」不過,他實在看不出她有何悍勁,這女人縴細得似乎一折就斷。
迎情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右手直覺地將細針握在掌心。「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闖進來,難道不怕官差嗎﹖」
「我們當然不會讓官差瞧見。」王驄向馬逵使了個眼色,他立刻走出去。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門僮顫聲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王驄冷笑。
「既然你已經逃出來,為什麼不快點出城﹖」迎情問道,內心害怕不已。
「我王驄向來是有仇報仇。」他走上前,逼近迎情。
她連忙自椅子上起身,節節後退。「你要做什麼?」
「你放心,雖然我們兄弟也想跟你玩玩,可是沒什麼時間了。」王驄伸手扣住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放開小姐。」冬梅叫道。
「把櫃子的鑰匙交出來。」王驄冷聲道。
「在相公那兒。」迎情顫聲說,他抓得她手臂發疼。
商虎跨步上前,瞄了櫃子的鎖匙一眼,舉刀劈下,只听見「鏘!」一聲,鎖匙依然完好如初。
「大哥,這鎖做得很結實,劈不斷的。」祝非出聲道。「我試試。」
他走上前,自腰月復間掏出各式的鑰匙,開始解鎖,這時,馬逵帶著繩子和破布回來,一一將僕人捆起,並且堵上他們的嘴,只留下迎情一人。
他磨擦手掌,盯著她道︰「既然二哥在開鎖,那咱們干脆來找點樂子。」
迎情因他話語中的暗示幾乎要吐出來。「你……」她用力掙扎,試圖掙出王驄的掌握,可卻徒勞無功。
王驄冷笑道︰「怎麼,怕了?」
迎情壓下泛起的胃酸。「你說過只要錢財,不傷人的。」
「我原本是這麼想。」他微笑。「那天我心情好,想撈點回去,沒想到要殺人,可是——」他的眼神冷下。「有時好心也不見得有好報。」
這時,馬逵一伸手便抓住她,迎情幾乎要吐出來了,她一揚手,打算將針刺入他的手臂時,就听見「喀」的一聲,大鎖已被打開。
商虎對馬逵道︰「好了。」他的粗眉皺了一下。「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情鬧,還不快去辦事。」
馬逵只有悻悻然地放開她,又走了出去,祝非則將箱子內值錢的東西全搬出來。
「大哥,這一筆可夠咱們花上好一段時間了。」祝非首次露出笑容。
最近他們听說官府即將出動大批人馬剿匪,所以派王驄與馬逵來城里打探消息,結果他們竟讓人抓進牢里,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大哥來救人,沒想卻有此意外收獲。
他將一箱金子拖出,交給大哥,還將四盒首飾一並拿出來,最後,他納悶地拿出銅盆。
「這是什麼?」祝非將破銅盆轉過來轉過去,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迎情立刻道︰「那只是一個破盆子。」她絞緊雙手,錢財被劫無所謂,可那是相公的傳家寶,她不能讓人拿走。
「如果是被盆子,為什麼要擺在櫃子里?」祝非直起身子,百思不得其解。
迎情正要隨便編個理由時,卻瞧見馬逵不知在門口灑了什麼東西,那味道聞起來像……
「你在做什麼?」迎情想要跑過去看個究竟,卻讓王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