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美眸盈滿淚水,小巧的鼻子抽搐著,顯得楚楚可憐。
他咬牙,面孔冷硬下來。「別以為流幾滴淚,懺悔幾句,我就會原諒你。」
她搖頭,淚掉得更凶。「我不想哭的……卻是無能為力……」她吸吸鼻子,伸手拭去他胸膛的淚水。「自與你相遇後,一切都由不得我,或許……待我淚流盡的一天,便是你我互不虧欠的一日。」她露出一抹淒然的笑意。
「互不虧欠?絕無可能。」他駁斥。
她並未答話,只是注視那丑陋的血痕,胸口再次升起熟悉的刺痛,為何每回見他心頭上的疤痕,她便心如刀割,難道真是她造的孽嗎?
她在前世殺了自己的夫婿?
腦海中閃過夢境中那堅決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子,內心一陣翻騰,只覺血急往上沖,她干嘔一聲,猛地睜開雙眼。
韓殤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皺眉道︰「怎麼了?」
如意咽下喉頭的血腥味,搖了搖頭。「沒有,我想下去了。」有些事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見她面容蒼白,攏眉更深,伸手攬住她後,揚手一揮,如意只覺物換星移,一眨眼,人已在房內。
她眨眨眼,有些無法置信,隨即虛弱一笑。「這樣倒也挺方便的。」只是再次提醒他已不在人世的事實。如意嘆口氣,在床沿坐了下來。
韓殤則靠在窗邊,雙眼直盯著她,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如意望了他一眼,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于是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可能。」他直截了當的拒絕。
她覺得愕然。「為什麼?」
他正要說話時,急切的叫嚷聲突然傳來。
「如意——」
「小姐——」
「是娘和阿香。」如意起身。「出了什麼事嗎?」她們的聲音听起來很急切。
她走出內室,正欲拉開房門時,條地想起一件事,于是回身道︰「你先回避一下好嗎?」他與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妥,若是讓母親瞧見,還得費口舌解釋,她不想找麻煩。
「沒必要。」他再次拒絕。
「你——」
「她們不會瞧見我。」他打斷她的話。如意愣了一下,正要追問時,已听見自廊廡傳來的腳步聲,她沒有別的選擇,只得打開門。
心里則半信半疑,她們不會瞧見他?這是什麼意思?變戲法嗎?
第四章
「如意,你沒事吧?」孟夫人奔過來,緊握著女兒的手,面容慌張,不住的上下打量著。
如意大感不解。「怎麼了,娘?出了什麼事嗎?」她從未見母親如此倉皇失措過。
「你真的沒事嗎?」孟夫人不放心地又問一次。
「女兒很好。」如意困惑的望著母親。「究竟怎麼了?」
「是這樣的,小姐,方才馮少爺面色蒼白的跑進廳里,說你讓韓大夫抓走了,而且還說韓大夫會使妖法呢!」阿香解釋道,隨即好奇道︰「不知是什麼妖法?」
「別胡扯。」孟夫人斥責地問。「光天化日之下,哪來什麼妖魔鬼怪?」
「不是奴婢說的嘛!是馮少爺——」
「好了,別在這兒嘀咕,去告訴老爺和瑞驊少爺,小姐好端端的在房里。」孟夫人說道。他們兩人正在後花園那兒等著,得有人通知他們如意無恙才是。
「是,夫人。」阿香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到底是什麼妖法嘛!她想弄清楚都不行。
如意輕鎖眉宇,心里多少有了底,她該知道以馮大哥的性子,絕不可能置她于不顧而回去的,尤其是在他認定她處于危險之中時,因此他便跑去同爹娘說她被韓殤挾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孟夫人問出心中的疑惑。「瑞驊怎麼會受傷?真是韓大夫造成的?」
如意因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而愣住,她支吾道︰「我……」
「怎麼了?」孟夫人見她眼神閃爍不定。「韓大夫呢?」她又問。
如意直覺地望向身後,卻被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就站在她身後,她驚喘一聲︰「你差點嚇死我了。」仰頭對他不悅地皺眉。
「如意,你在跟誰說話?」孟夫人一臉震驚。
她轉回頭,愕然地望著母親,她沒瞧見韓殤……如意反射性地又轉向韓殤,眸子驚訝地圓睜著。
只見他嘴角微扯,開口道︰「我不是說了嗎?她瞧不見我的。」
「為什麼?」如意不解地搖頭,之前娘不是瞧得見嗎?怎麼這會兒卻看不到?
「如意,你別嚇娘啊!」孟夫人緊張的轉過女兒的身子,不懂她在和誰說話。
如意瞧見母親擔憂的模樣,連忙道︰「女兒沒事。」
「方才怎麼自言自語的?」孟夫人懷疑地入內,左右張望著,奇怪,沒人啊!她的心猛地一跳,女兒該不會真的中了什麼妖法吧?
如意拉開椅子。「娘,坐。」她倒杯水,瞧見韓殤也跟著坐下,她不由得朝他蹙眉。
孟夫人不放心地左右看了一下後才道︰「你方才和韓大夫一起?」
「是。」她小心謹慎地回答。
「瑞驊說韓大夫會使怪風,還將他打傷,是真的嗎?」孟夫人皺眉問道。
「不是……」如意輕咬下唇。「我是說……韓大夫他使的不是什麼怪風……他……
因為他學過幾年道法……會……陰陽五行之術,所以他會作法。」她信口胡扯,瞧見韓殤揚起眉宇,她的臉蛋不由得臊紅。
「作法,作什麼法?」孟夫人一臉狐疑。「咱們宅子又不鬧鬼。」
「他說以防萬一。」她又瞎扯。「鬼的事也很難說得準,他們……總是飄來蕩去的,誰曉得會不會來咱們這兒——」
「呸、呸、呸,別瞎說,大白天的哪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晦氣。」孟夫人皺眉。
「那他為何打傷瑞驊?」
「是他們兩人切磋武藝——」
「瑞驊的說詞可不是這樣。」她打斷如意的話。「他說韓大夫將你抱走了,而且他連韓大夫的身子都近不了,這事可不尋常。」
「女兒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哪有被抱走?」如意說道。
孟夫人大搖其頭。「我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瑞驊慌慌張張地跑來,說你被韓大夫擄走,可你卻又在這兒,但瑞驊受傷也是事實。這孩子雖對韓大夫有些敵意,但不至于會撒謊才是……」她望向女兒。「如意,你有事瞞著娘嗎?」
「沒有。」她急急搖頭。
「瑞驊真是和韓大夫切磋武藝而受傷?」孟夫人直視女兒的雙眸。
如意咬住下唇。「是。」對不起,娘,對不起,馮大哥,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撒謊。
「瑞驊可是個武狀元。」孟夫人無法置信。
如意沒有應聲,卻听見韓殤在一旁道︰「你可以告訴她我是妖怪,我不在乎。」
如意瞪他一眼,示意他走開,但他眼色一沉;如意張大睜子,瞧見杯子浮了起來。
她尖叫一聲,連忙抓住杯子,孟夫人被她嚇了一大跳。「怎麼了?」她驚慌地看著女兒。
「沒……沒事。」如意放下杯子,隨口道︰「我瞧見一只老鼠——」
「老鼠?」孟夫人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驚恐地左右張望,她最怕老鼠了,「在哪兒?」
如意瞥見韓殤舉起手似乎又想搞怪,她立刻不假思索地壓下他的手,急道「求求你別這樣,會把娘嚇壞的。」
「偏要嚇壞她。」他沒來由的起了怒氣,另一只手迅速往地上一指,就見兩只老鼠竄了出來。
孟夫人大聲尖叫,跳上椅子。「老鼠——」
如意也被嚇了一大跳,跟著跳到椅子上,只見兩只又丑又髒的老鼠在兩人的椅旁鑽來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