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陸震宇詛咒一聲,兩道濃眉快糾結在一塊兒。「他也沒回百龍堂。」
「你怎麼曉得?」魏桀交叉雙臂,斜倚著門柱。
「昨天我去見堂主,想向他要消息,可他硬是不肯透露。」
「什麼消息?」
陸震宇起身,起到窗前,望著回廊和庭榭,一會兒才道︰「烈焰有個妹子,他找了她十年,不久前他接到堂內捎來的消息,說是有了下落,誰曉得這消息是真是假?」
「所以你回去問堂主。」魏桀輕蹙眉宇。
「他不肯透露。」他不由得再次詛咒一聲。
「你已不是百龍堂的人,他沒理由告訴你。」魏桀實事求是的說。
陸震宇瞪他一眼。「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氣他那副嘴臉,不過,我倒是問出追殺令對你而言是有時間限制的。」原來百龍堂只要接下任務,那麼目標不死,任務就無限期延長,但是因為殺魏桀的代價實在太高,買主只付得起一個月,而若百龍堂在三十天內無法殺掉魏桀,那麼買主就會得到原來的十倍的價錢,不管如何,買主都不吃虧。
「烈焰這兩天應該會來找你。」陸震宇又道。
「這表示我們這次要分出高下了。」魏桀淡然道。
「我就是擔心這個。」陸震宇皺眉,一個是朋友,一個是他忠心的部屬,如今卻要兵刃相向,他能不煩嗎?他嘆口氣。「我感覺得出他在附近。」
「他現在不想見你。」魏桀望向窗外的樹枝。
「我知道。」陸震宇注視好友的側臉說道︰「得殺了你才算完成任務。」
他一扯嘴角。「我知道。」
「一定有辦法解決的。」陸震宇思索該怎麼辦。
「令牌有用嗎?」他自月復中抽出金色令牌。
「它只能號令百龍堂的殺手,沒辦法取消任務,而且只能用一次,除非……」
魏桀轉向他,陸震宇冷聲道;「除非找出買主,殺了他,任務就算取消。」
「還有幾天時間?」魏桀問。
「五天,這五天內一定要找出買主。」陸震宇不經意瞥向窗外,瞧見兩抹身影正朝這兒走來。「你成親了?」陸震宇驚訝地問。
「沒有。」魏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瞧見母親和采君正往西廂房走去。
「我不記得你鏢局里有姑娘,而且那女的很面熟。」
「是我娘收留他們在這兒住一陣。」魏桀三言兩語交代過去。
「你肯?」陸震宇挑眉。「你不是痛恨女人嗎?」
「我說了,是我娘的意思。」他皺下眉頭。
陸震宇咧出笑容。「我懂了。」
他覺得他的笑容很刺眼。「你成親之後就變得陰陽怪氣嗎?」他冷硬地道。
陸震宇仍是咧著笑容,絲毫不以為忤。「你的火氣還真大,我該走了,我會試著查出買主是誰,希望那時烈焰還沒來找你。」他們兩人最好別真動起武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這事情還真是該死的棘手。
☆☆☆
他們決定多留幾天。
小比喜歡這兒的伙食,會希望采君再休養幾天,而王邗則想多喝幾罐這兒的好酒,既然大伙兒都決定留下來,采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在這兒白吃白住的,她總覺得過意不去。
「府里有沒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夫人請盡避說,否則采君真覺的過意不去。」
「這府里上下自有人打理,你不用擔心這些。」魏夫人笑著說。「過幾天等我身體好點,咱們一塊兒去打打馬球,芸芷也一塊兒來。」
芸芷急急搖頭。「我不行的,運動方面,采君比我強多了。」
采君微笑。「你也該出去走走,別老待在房里。」芸芷總是太柔順又太安靜了,所以遇事總畏畏縮縮的,也容易慌了手腳。
「是啊!不然明日好了,咱們就出去走走,踏踏青也好。」魏夫人提議。
「我也要去。」小比嚷道,塞了口糕餅。
「當然有你的份,傻大個。」魏夫人笑逐顏開。
采君低聲囑咐小比別吃那麼多東西,小心鬧肚子,她細心地抹去他嘴邊的殘渣,隨口叮嚀王叔別老喝酒,提防醉了。
魏夫人看著這幕,心里也擔心,就算不為別的,見他們四口老是憂愁三餐不繼,她怎麼放心得下讓他們自己過生活,那王叔只會喝酒,事事不顧;小比又是個傻不隆咚的人;芸芷則太柔弱幫不上什麼忙,這生計不就全落在采君一人身上?長久下來,不累壞身子才怪,說什麼也得留下他們,她得盡快想出辦法才行。
她輕咳一聲,說道︰「采君,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夫人盡避說。」
「是這樣子的。」她清清喉嚨。「桀兒已經二十五歲了,還不成親,我這做娘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不是有官府配婚嗎?」這話一出口,采君立刻在心底申吟一聲,她忘了婚事方才才遭取消。「您別擔心,官府會再安排的,若真的不行,我去找徐姑娘向她解釋清楚,剛剛發生的事,全是誤會。」
「這門親事已是官府的最後通牒,因為之前許了好幾門親事桀兒全不答應,所以官府也動了氣,直說若這親事再不成;他們只得依法處理,于是我就代桀兒允了下來,畢竟我這做娘的總不能見他被關進大牢吧!沒想到如今又發生了這等事,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方才你也瞧見了,徐姑娘氣沖沖地回了府,若是他們向官府退了親也罷,怕只怕再告上一狀,桀兒就得吃官司了。」她憂心忡仲地直盯著采君。
「那我立刻上徐府說個明白。」采君說道。
「恐怕沒什麼用,你方才也見那徐姑娘有多生氣,她怎麼可能因你說了幾句話氣便消了,更何況桀兒不掐了人家的脖子,早把她嚇死了。」
「那該怎麼辦?」采君輕蹙眉宇。
「我就是不曉得,所以才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她嘆口氣。「都是那女人把桀兒害成這樣。」
「什麼女人?」采君禁不住好奇地問,連其他人也豎起耳朵。
「五年前,桀兒認識了一位叫秦霏的女人,說了你別訝異,若不細看,你們兩人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采君吃驚地看著她,隨即領悟,她記得魏桀也曾提過。「她死了是嗎?」
「你知道?」這下換魏夫人驚訝了。
「魏公子提過,但沒再說下去。」
「他在我面前從不再提她,連談都不想談,那女人是個很會用心機的女人,她裝出副柔弱的樣子接近桀兒,就在桀兒開始相信她的時候,她背叛了他,她刺了桀兒一刀——」
采君驚呼一聲。「他沒事吧?」
「刀刃差點整個沒入胸口。」她嘆口氣。「若不是桀兒反應快,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采君的胸口震了一下,他可能死掉的想法讓她心涼。「然後呢?」她的聲音變得沙啞。
「外傷好的很快,可是他從此不再相信女人。」她長嘆一聲。「這孩子自小就有些孤僻,發生那件事後,他整個人就冷了下來,有時更顯得不近人情。」
「那位姑娘怎麼死的?」芸芷問道。
「她被桀兒一掌打飛,騫懷解決了她的性命。」魏夫人聳肩。「那女人死有余辜,叫我同情她是萬不可能。」
采君長嘆一聲。「她為什麼要殺魏公子呢?」
「是為了鏢局里所保的六尊翡翠觀音,當時有很多人競相要得到那六尊翡翠觀音價值連城。」
采君點點頭,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殺戮與搶奪,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開導開導桀兒。」
采君搖頭。「我和秦霏既如此相像,那麼魏公子定是看到我就討厭,我怎麼可能勸得了什麼。」她的心中不免惆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