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澈扶住她的肩。「你沒事吧?」
「沒事。」她轉身向他。「我的魚——」她指著仍在吱吱作響的鍋子,不知如何是好。
「等魚被煎得差不多了,我們再靠近,被油燙著可不是好玩的。」他挑眉地看著熱油不斷自鍋內迸起。
「可是魚會焦掉,我好像把火開得太大了。」她撿起地上的鍋鏟,覺得被油噴到的地方隱隱作痛。
「你沒被燙著吧!」他低頭瞧了她一眼。
「沖一下就好了。」她走到流理台沖洗。
他跨步到她身邊,她的手臂腫了兩個小水泡。「還好吧?」他抬起她的手臂。「小心一點,別把水泡弄破,會感染的。」
「我知道。」她吁口氣。「煮菜沒我想得那麼容易。」
雷澈見鍋子內的油似乎安定許多,立刻靠近將火關小。「怎麼不在外面吃一吃就好?」
「我沒煮過菜,所以想嘗試一下。」她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那麼笨拙。」她踱到瓦斯爐前。
他笑道︰「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你煮過菜?」她想把魚翻個身,不過好像黏住了。
「偶爾。」他瞄了魚一眼,說道︰「可能黏鍋了。」
「那怎麼辦?」她用力地將鍋鏟往下戳。「可以了。」她高興地將魚翻轉過來,卻在下一秒皺下眉頭。「好丑。」魚皮七零八落地黏在上頭,還有些焦黑,真是讓人倒足胃口。
雷澈莞爾道︰「能吃就好,好不好看倒在其次,你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嗎?」
「嗯,適應得很好。」她對他嫣然而笑。「只是還是會想家。」她又走到流理台沖手臂,被燙傷的地方還是會疼。「前天我回家的時候,媽媽哭了,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我不敢哭,我怕他們會要我搬回去。」她不自覺地嘆口氣。
「獨立有時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容易。」他對她說道,看來她是想家了。他伸手探進襯衫的口袋,掏出一根香煙。「過一陣子你和你家人都會適應的。」他伸手進褲袋里找打火機。
「我想也是。」她掠開臉龐的發絲,從米色長裙的口袋里拿出橡皮筋,將頭發往後束緊,振作起精神。「找不到打火機嗎?」她見他把所有口袋都搜了一遍。
「每次我要用的時候,它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聳肩又把香煙放回上衣口袋。「我該走了,月餅我放在外面的桌子上。」
「好,謝謝。」她向他點個頭。
他微笑的說︰「不用這麼多禮,放輕松一點。」
「我知道。」她也回以笑容,其實和他談話她覺得很自在,他的感覺和大哥有點像。
雷澈走出廚房時,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回身叮嚀道︰「煮東西的時候小心點兒,免得又被燙著了。」
「我知道。」雨濃拿起鍋鏟,再次想幫魚換個面,這時電話響了,她急忙放下鏟子——
「別急,我幫你接就行了。」他擔心她一緊張又出紕漏,他拿起客廳的電話。「喂!」
對方愣了兩、三秒。「舅舅是你嗎?」
「是我。」
「你怎麼在那兒?」茵茵訝異的說。
「我拿月餅上來給你們,我正要走,你要和雨濃說話是嗎?」他听見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很大。
「不用了,你告訴雨濃我有事不回去吃飯了,改天她再煮給我吃,拜——」
「等一下——」雷澈話還沒講完,對方已掛了電話。
「是茵茵?」雨濃站在廚房門口問道。
他放下電話。「她說她不回來吃飯了,下次你再煮給她吃。」
「噢!」她點個頭,感受到雷澈的注視,她急忙道︰「沒關系,我不介意,反正那魚怎麼看都很可怕。」
雷澈正想說話,電話又響了,他不假思索地拿起話筒。「喂!」
對方愣了兩、三秒。「是你,雷先生,你為什麼在小雨那里?」陳學煌質問道。
這時雷澈听見話筒里傳來一陣騷動,他嘆口氣,這下可麻煩了。「我只是拿月餅上來。」
「那小雨呢?為什麼不是她接的電話?」陳學煌又問。
雨濃一听雷澈的話,立刻明白該是家人打來的,她急忙跑過來,伸手要搶下電話。
「因為她正在廚房——」
雷澈見她沖過來頓時止住話語。「小心——」他反射地向前扶住因跑得太急而被拖鞋絆滑的雨濃。
雨濃整個人撲進他的懷中,雷澈伸手攬住她的腰,承受她的撞擊,出乎意料地,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大的沖擊力,他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他愣了一下,低頭詢問︰「你沒事吧?」
雨濃的臉整個貼上他的胸膛,她趕緊抬頭卻覺得有些暈眩,她的臉被撞得好疼,她搖搖頭試著擺月兌痛楚。
「沒事。」話才說完,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很痛嗎?」他嚇了一跳。
「不是。」她正要解釋時,听見話筒傳來巨大的喊叫聲,她急忙從地上撿起滑落的話筒,雷澈也同時松開環著她的手。
「喂,我是雨濃。」她抹去滑落的淚水。
「寶寶,你沒事吧?」不知何時,電話已被陳父搶走,他在另一端大叫著。
「我很好。」
「那剛才為什麼‘憋’一聲?」陳父仍是緊張的。
「因為剛剛我要跑來接電話的時候,被腳上的拖鞋絆到,差點滑倒,雷先生為了扶我,電話才會掉到地上。」她解釋著。
雷澈在一旁听她不斷保證她安然無恙的話語,突然一股燒焦的味道傳來,雨濃也發現了,她睜大眼,雷澈立刻道︰「我去就好。」
他跨步邁向廚房,只見鍋子不斷升起白煙,他趨前關上瓦斯,那條悲慘的魚看來是要進垃圾桶安息了。
他從廚櫃拿出盤子,將魚盛起,它的底部已經黏在鍋底了,而這時在講電話的雨濃,因惦記著魚,所以匆匆結束電話便跑了進來。「魚怎麼了?」
雷澈將盤子遞到她眼前,雨濃挫敗地嘆口氣。「你覺得貓會不會想吃?」她抱著一線希望。
他笑出聲。「它可能認不出來這是魚,連魚頭都不在上面。」魚頭還黏在鍋子里。「別灰心,第一次下廚難免會這樣,我請你出去吃飯好了。反正鍋子也不能用了。」他將炒菜鍋放入流理台內,用水浸泡著。
「我浪費了一條魚。」雨濃喃喃說道。
「別太敏感。」他傾身拍拍她的肩。「否則只會徒增傷感罷了。」
「嗯。」她綻開笑靨。「你和哥哥說一樣的話。」她振作起精神。「我們走吧!我請你。」
他笑道︰「想吃什麼?」
「路邊攤好嗎?我還沒在路邊吃過東西。」
「怎麼會?」
「大哥說不乾淨,可是我同學吃了都沒事。」她說。「大哥是醫生,所以他對我的規定最多。」
「我可以想見。」他挑眉。「你的身體不好嗎?」
「我很健康。」她強調地點點頭。「他們只是太保護我了。」她穿上外出的布鞋,打開大門。
「你幾公斤?」他突然問。
「我不知道,很久沒量了。」待他也出來後,她鎖上大門,兩人一起走下樓。
「你很輕。」她撞上他時,他幾乎沒啥感覺。
「沒有,其實我滿重的。」她再次強調地點頭,她可不希望他也把她當病人看。「方才很抱歉撞了你,因為我擔心你會說出我在下廚的事,所以才急忙沖過來,如果他們知道我在煮東西,一定會反對的。」
「他們很寵你?」
她點頭。「他們是最好的父母和兄長。」她頓了一下,揉揉眼楮。
「怎麼了?」他彎身詢問。
「沒有,我只是想家。」她吸吸鼻子。「一個人生活比我想的難多了,我總是想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