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勃然大怒了,蝶兒十分後悔說出事情的經過,也許他會把她關在房里,永遠不許她再出門。
「蝶兒,不準再上街。」
老天!他果真要關她。「我又不是犯人,更何況我現在安然無恙。」她安撫道。
衛疆明白自己的命令不合理,可是他不能再讓她置身于危險之中。
蝶兒繼續道︰「你可以在我上街時差人保護我,像今天,幸虧韓伏慶在一旁。」
講到這時,他們正好進入大廳,士兵們看他們進來,不約而同噤聲不再交談,廳內頓時一片肅然。
蝶兒看到韓伏慶站在柱子旁,想起自己還沒謝謝他,但她才向他走出一步就被衛疆拉回身邊。她試著微笑面對士兵,接著又被衛疆拉向高台,嚴峻和衛宗跟在他們後面,士兵們各自站定在長幾後。
衛疆和蝶兒走到中間的矮幾,嚴峻站定于左邊,衛宗則站在右邊;當他們席地而坐後,士兵們才隨之坐下。
衛疆示意用膳,士兵們才開始動餐,並且低聲交談。
「你剛剛的舉動真是不禮貌。」蝶兒低聲抗議。
衛疆聳肩不語,開始吃起面前的食物。
她正打算指出他的粗鄙,一陣冷風吹來,使她打了個噴嚏。奇怪,現在才入秋,怎麼就有點涼意?
坐在蝶兒右手邊的衛宗滿臉訝異,「大嫂,你受涼了?」
衛疆皺眉,他就知道她身子虛。「喝口酒會暖和些。」他拿杯酒到她唇邊。
她搖頭,他不容她反對。「喝下去。」
蝶兒接過酒器,氣憤的瞪他一眼,一口氣把酒灌下,酒卻烈得讓她嗆咳個不停。她听到衛宗大笑出聲,底下的士兵也在笑,她不悅的看他們一眼。
「你又害我出糗了。」她低聲指責衛疆,不過酒進入胃里之後,確實帶來一陣熱力,染紅她的雙頰,使她溫暖許多。
他翻了翻白眼,算是回答,伸手掰塊餅遞給她。她無奈的想,這幾天一直吃餅,實在有些食不下咽,原本以為到家之後可以吃些好吃的,沒想到現在她右手受傷根本拿不起筷子,只能繼續吃這些烤餅。
蝶兒小口喝酒配著餅一起吃,感覺右手傷口隱約傳來的痛楚,而且腰好象也有些酸疼,她揉著腰側,挺直背脊,試著讓自己舒服些。
「腰疼?」衛疆蹙眉,語氣中泄漏了他的關心。
她點頭。「我從來不知道騎馬這麼累人。」
他伸手溫柔地按摩她的背,她靠在他身上,舒服的嘆息出聲,衛疆身上散發的熱力溫暖著她,手痛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想睡了?」他看她打了個呵欠。
「眼皮有些沉重。」她回答,午睡可能還不足以讓她恢復體力。
「我差人送你回房。」
「我現在離開會不會失禮?」她擔心道。
衛疆沒回答她的問題,指示僕人送她回房。蝶兒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因為她感覺到士兵都在看她,他們可能納悶她為何離席吧!
蝶兒走後,衛宗才問︰「大嫂怎麼了?」
「她累了。」衛疆簡短回答。
「嫂子身體可真虛弱。」他看著衛疆愈來愈緊鎖的眉頭就覺得想笑。大哥很在乎大嫂!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第六章
回房後,蝶兒吩咐小四──就是送她回房的男僕,送桶熱水進來。泡泡熱水可能會減輕腰酸,肌肉會放松些;最重要的是她已兩天沒淨身了。前幾天在外露宿,愈接近北方,衛疆愈不準她沐浴,怕她會受寒。
「小姐。」
是小春,她怎麼曉得她回房了?蝶兒道︰「進來。」
小春手上端著幾案,案上放著以線連柄的瓜匏,匏里裝著酒。
「這是什麼?」蝶兒滿臉疑問。
小春應道︰「這是要給小姐和姑爺喝的,叫合巹酒,也稱合歡酒,表示夫妻相齊,融合為一的意思,喝了之後,才算夫妻。」
「你怎麼知道這些?」蝶兒好奇道。
「離開家鄉前,夫人告知的。夫妻喝了這酒,婚禮才算完成。」
蝶兒點點頭,「你先放著,衛哥回房後,再一起喝。」
「夫人,您要的熱水送來了。」門外僕人說道。
「還真快。」她發現僕人的辦事效率很迅速。齊叔真厲害,將府上治理得井井有條。
「進來。」她喊道。
兩個男僕提著個大桶子進來,真的很「大」,坐在里面可能會有滅頂的危險。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小四間。
「辛苦你們了。」
他們兩人一險愕然,令她嘆口氣,他們匆匆走出去後,蝶兒才道︰「你看到他們的表情了嗎?每次只要我說出道謝的話,他們就露出那種被噎到的表情。」
小春微笑道︰「他們只是不習慣小姐向他們道謝,僕人本來就是要服侍主子。」
這種觀念和柳青松從小教導她的有所出入。她爹從小就告訴她,會成為奴僕都是身不由己,有人因為家貧,有人因為戰俘,才會成為奴僕被人使喚,所以做主子的應該拿出最基本的禮貌對待他們。
柳青松的想法雖然和一般社會上的觀念不合,但蝶兒從來不認為這樣有什麼錯,何況她也只是向他們表示感激而已。
「小姐,我幫你更衣。」
小春的話將蝶兒的思緒拉回,她讓小春服侍她沐浴,而她專心的不讓水弄濕手上的紗布,和避免溺死在桶子里。
沐浴後,蝶兒坐在床沿,覺得全身舒暢極了,泡熱水還真有效。小春一邊擦著她的頭發,一邊和她聊天。
「小余呢?」她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小春答道︰「她在我房里睡覺,你別擔心她。」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
「小姐……」小春的語氣里透著遲疑。
「怎麼?」
「小余至今都沒說過半句話,我和她講了半天,她只是看著我不發一語,不曉得她是怎麼了?」小春疑惑道。
「一定是她還不信任我們,所以才會這樣。明天我同她談談。」蝶兒一想到小余的爹竟然賣了自己的女兒,一肚子火又升了上來。
「小姐,你別跟那種人嘔氣,不值得。」小春看見蝶兒生氣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個小販。
「我們要好好照顧小余,她一定很傷心。」蝶兒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小姐,我幫你梳梳頭發,你就可以睡了。」
蝶兒點點頭,她覺得好累,眼皮愈來愈重。
小春一看蝶兒眼楮都快合上,遂服侍她上床,幫她蓋上棉被,放下簾幕,走了出去。
等衛疆回房時,已近午夜。他點然矮幾上的燭火,怪異的看向案幾上的瓜匏。
他拉開床簾注視熟睡的蝶兒,一股滿足感充塞他的心田,她白女敕的雙頰透著紅暈,小巧嫣紅的唇微啟,長長微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他搖頭心想,他的小妻子佔據他太多心思了。
衛疆坐在床上月兌下鞋子,拉開腰巾,解開衣服披在屏風上,然後捻熄燭火,拉開被單,躺在床上。他拉近蝶兒貼著他,她的頭偎在他肩上,他嘆口氣,擁緊她,他想要她,可是她身子不適需要好好休息。
他在黑暗中忖想,他們的新婚夜竟是這樣度過的──他像聖人般的和他的妻子相擁而眠。
躺了一會兒,正想入睡時,他卻發覺蝶兒動了一下,她的腿跨過他的,整個身子翻趴在他身上,他听到她倒抽一口氣,知道她醒了。
他的妻子在誘惑他?不可能,衛疆否認這個想法。她太純真了,不可能誘惑他,那她到底在干嘛?想測驗他是不是聖人?他感覺她又蠕動了一下。
「你在做什麼?」他粗嗄著聲問。
她驚喘一聲,整個人臃在他身上,他捏捏她的腰示意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