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馮靚雲只好放棄,微嘆口氣,「罷了,你起來吧,爹出來時,記得通報我一聲。」
「是,小姐。」家丁靶激地瞧了翠環一眼,若不是莊主近日脾氣變得暴怒無常,做下人的動輒得咎,他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這位待人溫和的好小姐。
「小姐,咱們回月明閣吧。」
月明閣乃是馮靚雲的閨房。
馮靚雲只好在翠環的攙扶下離開房門緊閉的書齋,心中卻為父親怪異的舉動納悶不已。
爹爹到底怎麼了?
△△△
一股森冷肅殺的戾氣充斥在陰寒詭異的密室里,掛在石壁上的火把將密室照得亮晃晃的,三面牆邊站著一、二十名黑衣人,另一面牆前垂掛著一幅布幕,有六名黑衣人垂首單膝跪在布幕前。
「又失手了?」
布幕後傳來陰冷粗嘎的聲音,就像十二月的嚴霜,令人不禁遍體生寒。
「屬下無能。」
「能」字尚在空中回蕩,「咻」地幾聲,從布幕後射出六根銀針,轉瞬間,六名黑衣人盡皆倒地,氣絕身亡。
其他的黑衣人,頓時暗抽口氣,渾身寒毛直豎,膽戰心驚。
「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
陰狠的告誡,再度讓黑衣人渾身泛涼,驚恐萬分。
「石頭令牌是找到武林秘籍的重要信物,我要你們不擇手段的給我弄到手,若再失敗,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話聲方歇,角落處的一張椅子突地飛至空中,「砰」地一聲,瞬間四分五裂,木頭碎屑紛紛飄散在空中……
「是!」黑衣人齊聲高喊。
看來多事的江湖又將掀起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血腥浩劫了。
△△△
百花山
「我不管,我一定要下山!」
只見奇形怪狀的石桌旁,有一滿頭白發、白胡須的老翁,正雙手抱胸,鼓著腮幫子,語氣執拗的說。
瞧他雖已是花甲之年,卻面如赤丹,聲若洪鐘,體態碩健。
這名老翁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縱橫武林的赤鳩怪俠獨孤紅。
「都是你的娃兒,動不動就找小喜子的麻煩,你是長輩耶,竟如此毫無氣度,跟個小孩子計較嘔氣。」獨孤紅氣呼呼地數落著。
獨孤紅口中的「娃兒」指的是百花小築的女主人孤芳夫人,亦是他的小女兒,雖已年逾四十,卻仍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
甭芳夫人年輕時,遭良人使亂終棄,從此不再相信男人,跟隨闖蕩江湖的父母退隱山林,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爹,實在是這回小喜子太過分了,居然不分輕重在茶水里放巴豆,讓你月復瀉不止,害你差點生病,所以我才生氣怒斥小喜子幾句。」孤芳夫人為自己辯解。
都怪老爹太溺愛,縱容小喜子了,才會把他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到處惡作劇,捉弄人,迫不得已她只有扮黑臉訓斥一番,免得小喜子得寸進尺、無法無天。
「笑死人了,那點巴豆撂得倒我嗎?你以為你老爹就這麼點修為嗎?我只是想嚇嚇小喜子,和他鬧著玩的。」獨孤紅沒好氣地瞟了女兒一眼,說完還噘著嘴活想個小孩子似的。
「噢。」孤芳夫人默然以對,她早該想到老爹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一點巴豆是絕傷不了他的,唉,只怪當時她氣得沒有想到這一點。
「慧兒臨終前托孤于你,便是希望你能代她好生照顧小喜子,可不是拿他當出氣筒,沒想到你還趕他出門,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獨孤紅吹胡子瞪眼楮的斥罵不休,慧兒是他那紅顏薄命的女兒,亦是孤芳夫人的胞姐。
「爹,我怎麼會趕小喜子出去?我叫他出去,是要他到後山面壁思過,哪曉得他會弄擰了我的意思,真的拎了包袱下山去。」
甭芳夫人也是心急如焚,再怎麼說小喜子也是她大姐的孩子,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疼愛都來不及了,哪舍得趕他出門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心思單純,一根腸子通到底,連拐個彎都不懂,這下可好了,你倒樂得輕松快活,是不是?」
「爹,您怎麼這麼說嘛!」孤芳夫人委屈的說。
「小喜子從沒離開過百花山一步,他天真的像張白紙,外頭人心狡詐,萬一踫上什麼雜碎敗類的,那可什麼辦?他那點三角貓功夫連跑都跑不過人哪!唉呀,我的小喜子喲……」說著,獨孤紅便流下眼淚來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流落何方?有沒有衣服穿?有沒有飯吃?有沒有地方住?嗚……他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銀子?嗚……」獨孤紅越說越傷心。
「他根本沒瞧過銀子。」
甭芳夫人難過的低語。
「我要下山,我要下山。」
獨孤紅迭聲高喊。
「那就滾呀!」
「呀」字剛傳入耳里,獨孤紅整個人便彈向不遠處遍植奇花異卉的花圃里。
踹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結婚已五十年的妻子,人稱笑面狐狸的歐陽青,她也是寵溺小喜子的元凶之一。
「娘,你背著包袱做什麼?」孤芳夫人詫異地望著娘親肩上的包袱。
「下山找我的小寶貝。」歐陽青神情堅決的說。
「可是,娘,你這一走,那芍青丹怎麼辦?」
芍青丹乃是歐陽青調制的丹藥,專解奇毒怪癥,現已接近煉制的階段。
「你接手呀!」歐陽青理所當然的說,什麼百草奇藥皆不及她的小喜子重要。
「可是——」孤芳夫人還想再說,卻被她娘打斷。
「喂,死老頭,你還趴在花堆里吃草呀?上路啦。」歐陽青朝花圃方向大喊,轉頭看著女兒說︰「娃兒,你就留守在百花小築,乖乖地等我們回來。」
歐陽青仍當孤芳夫人是小孩似的,拍拍她保養得宜的細女敕臉頰,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獨孤紅連忙起身追去,「喂,老太婆,等等我嘛,老太婆!」
「娘!爹!」孤芳夫人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
虎毒門
在大片雜樹叢生,瘴氣彌漫的遮蓋下,一幢爬滿藤蔓的房子赫然隱藏其中,整幢屋子連扇窗戶也沒有,僅有一扇班駁大門,但卻是深掩緊閉。
這里就是江湖人避如蛇蠍的虎毒門。
聲聲慘叫哀號回蕩在陰沉灰暗的大廳,一股腥臭的氣味彌漫著每個角落,石階上的一張虎皮座椅上,正坐著一位眼閃精光,滿臉深沉陰鷙的清 中年男子。
「啊——」在這聲淒厲慘叫停止後,整個大廳倏地陷入一片沉寂。
「師父,鐵匠已經斷氣了。」
「很好,立即挖出他的心髒,撒上五毒散,看看效果如何?」
說話的人是虎毒門門主,人稱邪毒的任清秋,他為人奸險狡詐,心狠手辣,為達目的向來不擇手段。
此刻,他正用一個從村子捉來的鐵匠試驗剛煉成的五毒散的功效。
「如何?」任清秋冷冽的問。
「稟師父,一撒上五毒散,內髒立即腐化成水。」弟子恭敬的稟告試驗結果。
任清秋聞言,揚起嘴角,欣喜異常。
「師父,師父。」
一連串哀叫聲由遠而近的響起,接著趙英標師兄弟三人踉蹌地沖進大廳,跪在地上大聲哀號。
「師父,您老人家一定要為弟子主持公道啊,師父。」趙英標磕頭哀求道。
任清秋一雙利眼緊盯著跪在地上閉清臉腫、狼狽不堪的徒弟們。
「申俊,是誰動的手?」陰森的嗓音里布滿濃厚的怒氣,一見徒弟狼狽的模樣,他也不想問因由,只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犯到虎毒門來。
「稟師父,是神龍堡的司馬燁。」申俊一臉委屈的回答。
「龍首司馬燁?」任清秋順了順垂在胸口上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