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探听,可是那個管事口風很緊,不管怎麼問都問不出來,連村子也不知道。總之,那個主人簡直是神秘得不得了。」宛燕頓了頓,又開口說︰「咱們也去應征看看吧,听說酬庸優渥,村民們簡直趨之若鶩,一窩蜂地跑去應征了。」
「可是我現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做不來吧?」紅豆有些遲疑。
「唉呀,沒關系啦,先去看看吧!走啦、走啦!」宛燕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外走。
紅豆拗不過宛燕,只好跟著她一起去村尾那頭湊熱鬧。
緩緩地走了一段路,感覺腿骨開始酸痛,紅豆正想開口要求休息,便看見一條長長的人龍蜿蜒到她們的前方,不由得睜大眼。
「哇,會不會太離譜了?」
放眼望去,似乎全村老老少少全都出動了,甚至還有聞風而來的鄰村居民。
李紅豆看到不只一個年過七旬、拄著拐杖仍抖得厲害的老公公、老婆婆排在隊伍中,還有的似乎是全家出動,連五歲的小女圭女圭都牽在隊伍里,想探看看是不是有合適小孩兒的工作。
包夸張的是,還有人拉著家里的老牛在排隊,似乎是想試試管事會不會一起收了他的老牛,幫大宅主人耕田,領兩份薪餉。
李紅豆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來。
「紅豆姊,你在笑什麼?」
「這個村子,應該從來沒這麼熱鬧過吧?」她笑著指了指喧嘩鼎沸得像在辦廟會的景況。
「可能是吧。快快快,咱們趕快趕上隊伍,不然不知道還要排多久,才會輪到咱們呢!」宛燕拉著她趕緊上前排隊。
她們排隊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接綴在她們身後。
宛燕發揮她的長舌本事,跟前後方的村民們聊天談話,非常熟稔地問候對方家人,東家長、西家短的,再順便交換這個神秘大宅主人的小道消息,忙得不亦樂乎。
紅豆因為走了一段路,又站了一段時間,感到疲累不已,提不起太多精神與人閑話,只好往一旁張望著,看看有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宛燕,我累了,先到前面大樹下的那塊石頭上坐一下。」她指了指前方不遠處。
「啊,對不起,紅豆姊,我忘了你身子才剛好,我扶你過去坐著。」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過去。」她阻止道。
沒想到,排在她們前方的大嬸突然回頭上下掃視了紅豆好幾眼,然後指著她叫出來——
「啊,你就是李大夫那個在半路摔落山谷,受了重傷,治了大半年才好的女兒?你復原了?大家都很關心你喔!」
「呃……」
李紅豆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正要開口解釋誤會,說她並不是李大夫的女兒時,宛燕突然拉住她,搶著開口說話。
「謝謝大家關心,我姊姊現在已經差不多復原了。」
她和爹四處游歷,早就懂得在救人時也要明哲保身,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當時看見墜崖的紅豆姊身上穿著嫁衣時,她和爹都覺得很不尋常,所以爹在思索過後,決定對外宣稱受傷的人是他女兒,避免引來麻煩。
第3章(2)
紅豆訝異地看著宛燕,宛燕悄悄地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別解釋。于是她閉上嘴,僅是忍著腿骨傳來一陣陣不適的刺痛,含著笑意站在一旁。
「半年前李大夫帶著你到這兒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你的傷重得難以活得下來,沒想到李大夫妙手神醫,竟然能把你救回來,大家都對李大夫敬佩得不得了呢!」
「這個沒什麼啦,我爹還救活過傷勢更重的人呢!」宛燕笑著說道。
「不過,也因為紅豆姑娘,讓李大夫有機會來到我們村子。這半年來,村里有少人都讓李大夫及宛燕姑娘免費診治及照顧過呢,大家會感激李大夫和兩位姑娘一輩子的!」
「唉唷,別這樣說啦!行醫者本來就是以治病救人為目的。」
李宛燕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但從她的神情中,流露出她對爹親的驕傲之情。
紅豆跟著笑了笑,但腿實在是很不舒服,于是跟旁人道了歉,緩步走向前方的大樹下。
每邁出一步,她都覺得腳步既沉重,又虛浮。
她在心里苦笑,看來她的身子並沒有完全康復。
扁是走了這點路、站了一會兒,她就累得不得了,連前面那些拄著拐杖的老公公、老婆婆都比不上。
又走了幾步後,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耳鳴,渾身冒冷汗,眼前的景物也開始傾斜扭曲。
她心里暗喊一聲糟,知道自己就要暈倒了,想轉身向宛燕求助,卻雙腿一軟,整個人無力地往地面摔跌。
有村人發現她的不對勁,但來不及過來扶持,只能驚叫出聲。
「紅豆姊——」
她听到宛燕焦急的喊叫,但她無法響應,只能閉上眼,等待預期中的疼痛襲來。
突然,實時出現一雙大手,迅速而有力地從身後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免去她摔跌地面的皮肉之苦。
她感覺到抱起她的是個高壯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直覺地想起前些日子曾經在門口見過、讓宛燕緊張不已的神秘男子。
無力地躺在男人的臂彎里,她很想張開眼楮,看看是誰救了她。但是,她的眼皮好重,眼前也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抱著她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還好吧?」
那男人的懷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低沉的嗓音更帶有一種奇異的撫慰效果。
她來不及回話,但太過安心地在下一瞬間,徹底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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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孫凜坐在床邊,瞧著躺在床上那張眉目緊閉著的柔美容顏,激動難抑地紅了眼眶,胸膛因用力喘息而涌起一陣又一陣的劇烈起伏。
這張熟悉至極的臉蛋,讓他日思夜想,煎熬地度過了整整半年。
他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會這樣的思念她,每天被無盡的悔恨與自厭不斷地折磨著。
他顫抖著伸出手,渴望地想要觸踫她的臉頰,渴望地想要緊緊擁她入懷,用實實在在的感覺,證明她果真還活著的事實。
但就在觸踫到她的那一刻,他還是收回了手。
半年前,他翻遍了那座山崖,就連虎獸的穴窩都讓他剿了至少五處,偏偏連她的一根頭發都沒能找著。
沒有見到她死亡的確實證據,他是怎麼也不肯相信她已經死去。
他就是有種莫名的認定,覺得她一定還活在世間,只是躲了起來,不肯見他。
他想到,既然她態度那樣的堅決,以死明志也不肯和親,就算他真的把人找了回來,依她死心眼的脾性,必定仍會抗拒到底,不願與他回來的。
因此,他干脆先發出她已死的消息,掩住世人耳目,由皇上出面取消瑀兒與司國和親的事,而暗地里,他仍然不放棄地繼續搜尋著。
當時,他要屬下找的,是一位墜崖的姑娘。
但是,救起瑀兒的李家父女,來到善合村時,卻對村人宣稱失足墜谷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村人也不疑有他。
因此,他屬下雖然曾經尋著線索,找到了這位受傷時間十分巧合的姑娘,但在村人的作證下,他們便放棄了這條線。
直到再過數月,仍未找到,公孫凜要屬下巨細靡遺地將找尋過程全都呈報上來。
當他看到善合村的消息時,便直覺地認定李大夫家受傷的女兒就是瑀兒,因此帶了少數隨從,直奔李大夫家。
丙然,在門口,他瞧見了依然活著的她。
只是,她變得不一樣了。
她的外表顯得更加蒼白、虛弱,仿佛風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