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逸浪跟著起身,送何鳳棲離開。
何鳳棲離去前,看他一臉郁悶凝重,又回頭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娶妻沒什麼好怕的,我的芝兒嬌柔又美麗,當你的妻子,是你的好福氣,你看,我們原以為厲痕天那個性格有缺陷的家伙,可能要當一輩子陰陽怪氣的光棍,最後還不是歡歡喜喜地等著在紊兒生辰那天,當新郎信娶妻子嗎?」
楚逸浪苦笑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何鳳棲定後,他坐回椅子上,嘆了一口氣,呆呆地瞪著窗外。
人家厲痕天和紊兒是兩情相悅,他和芝兒卻……
就算他願意負起責任,芝兒也未必對他沒有怨吧?
而且芝兒她……
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的身子……沒被他的粗魯給傷著吧?
想到這里,他覺得他的心,彷佛被某只無形的沉重大腳,一腳、一腳、又一腳給踩得扁扁爛爛、潰不成形……
第二章
听說「煙波閣」閣主何鳳棲,決定將他心愛的小婢別芝,允給他十分倚重的屬下楚逸浪之後,眾人一陣嘩然,扼腕不已。
一堆江湖人不禁在心里月復誹︰「煙波閣」果然愛干這種肥水不落外人田的事!
別紊姑娘許給了「煙波閣」自家第二個頭頭厲痕天,沒多久,別芝姑娘又是許給了自家的重要干部了,擺明了不給「煙波閣」外的人一點機會嘛!
至于「煙波閣」內愛慕別芝的人,則是感到痛心萬分。
別芝姑娘溫柔嬌美、秀外慧中,一看就是賢妻良母,而且她還通曉音律、才藝出眾,誰娶到她都會讓人羨慕到死,沒想到如今竟然被一個花心浪子給搶去做老婆,怎麼想怎麼替別芝姑娘感到不甘願啊!
但,閣主說出了口,就表示這事已經定了,愛慕者們只能悄悄傷心垂淚。
別芝靜靜地站在別院一角,看著她房門前禮物堆成的小山,正一鏟一鏟地教人送上推車,準備拉走變賣,救濟山腳下的窮困人家。
她和楚逸浪的婚事傳開後,用禮物砸她的不明人士全都消失不見了,倒是別緹門前那一座禮物山有不斷增高長大的趨勢。
顯然追求者的目標現在全都轉移到「煙波閣」三大美婢里,唯一一個尚未點君允婚的別緹了。
想到別緹看到她那堆禮物山不斷長高、長大時,一臉驚恐、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
拜楚逸浪所賜,她就快要從莫名其妙的成堆禮物山中解月兌了。
想到楚逸浪,她唇畔的微笑倏地不見了。
以前,楚逸浪經常找機會看看她,跟她說說話,有時還會逗逗她。兩人之間就算是沒什麼意義的對話,他也會露出十分愉快的模樣,她感覺得出來,他很喜歡看見她。
但自從閣主作主定下了她和楚逸浪的婚事後,楚逸浪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幾乎消失在她的眼界之內。
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心口空空的、冷冷的。她討厭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她的爹娘在某一天特意給她穿上唯一沒補丁的衣裳,帶地上市集,還塞了一支她垂涎許久、一直沒嘗過的糖人在她手心一樣。
那時的她還沉浸在大大的驚喜之中,小心翼翼地品嘗著那極其難得的糖人滋味,猛然抬頭,她才驚覺自己已經被爹娘冷血地遺棄在陌生鬧市中,往來雜沓的街口上……
如果知道自己會遭到爹娘遺棄,她根本就不會想要那一支糖人,小小的糖人,怎麼能彌補得了當時那種遭到親人拋棄的傷害?
「芝兒,閣主剛才不是要你回來把琴抱到‘霽月亭’去,彈琴給他听的嗎?怎麼回來後,就站在門口發傻呢?閣王等得不耐煩,已經在催了。」別緹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一見到她就揚聲喊道。
「抱歉,我馬上就過去。」別芝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對她笑道。
當別芝轉身時,別緹忽然伸出手,十分關心地拉住她的手問道。
「芝兒,你……沒事吧?」她發現芝兒的雙眼,奸像有點泛紅。
自從……那件事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別芝的情緒看似平靜,也默默地接受了閣主的安排,但她老覺得別芝的心一直在不知名的地方飄晃著,她經常抓到別芝心不在焉的閃神表情。
十年相處的姊妹情誼,別緹深知芝兒的性子一向沉穩踏實,很少這樣發呆的,因此她的反常讓別緹很是擔憂,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幫她。
「嗯,我很好啊。」微笑。
別芝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空空蕩蕩的,就連點頭的模樣都呆呆的,讓別緹看了很是心疼。
「你快去拿琴,然後先過去‘霽月亭’彈琴給主子听,我還要到廚房去做些小點送過去。」別緹推了推她。
別芝淺淺淡淡地點點頭,轉身進屋去抱琴。
別緹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幫不上忙,只能悄悄嘆了一口氣,順便再咒罵那個畜……嗯,楚爺,接著才轉身奔向廚房,幫主子去做一些听琴助興的配茶小點。
心不在焉地將琴抱出房門,別芝緩緩地沿著彎彎曲曲的回廊走著。走到轉角時,猛然和一道轉過彎來的修長身影迎面相對,不由得嚇了一跳。
「啊……」她向後踩了一個跟蹌,抱著琴的身子不穩地晃了晃,差點跌倒。
「小心!」一只有力的大手忽地伸過來扶住她。
「多謝……」一抬頭,她便怔住了。
對方是自那一夜之後,便幾乎不曾出現在她面前過的楚逸浪。
若不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曾讓別緹照顧了一天才下得了床,還服了兩天神醫雁鳴飛開給她的藥,否則這將近一個多月來,都沒見到他出現在她面前,她幾乎要以為那夜的事,只不過是一場不真實的黃粱夢境呢。
「呃……芝兒,是、是你啊……」他的表情十分尷尬,好像隨時會拔腿逃離一般。
楚逸浪認出她後,似乎也是嚇到了,語調有些結巴,原本扶著她的手,像被燙到一般,立即收撤回去。
別芝心里像被針給狠扎了一下,但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對他行禮。
「楚爺,好久不見。」溫潤的嗓音中,調著—絲若有似無的苦澀味道。
她知道,他在躲她。
從他在那夜解開藥的藥性後,就在第一時間躲開了她……
她的心又酸又苦,卻無處可訴。
「是啊,好久不見……」他有些恍神地瞧著她。
他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她瘦了好多。
她的臉蛋削尖了一些,也蒼白了一些,卻依然對他掛著淡然溫婉的笑容。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自慚形穢,原本一對炯然坦蕩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垂下,閃避她的視線。
他不是沒注意到她日漸蒼瘦,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去跟她說話。
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很努力地躲著她,不敢跟她說話,也不知該用什麼面目面對她,只好躲得遠遠的。
偷偷瞧著她縴秀到幾乎風一吹就要刮跑的瘦弱身影,見她一日一日消瘦,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發急。
對自己,他有著強烈的自厭,每見她一次,他就恨不得痛宰自己一次。
他時時刻刻都在不停地懊悔著那日誤中藥後,對她所做的事。即使他失了理智,仍然罪責難饒。
今日這意外的近距離踫面,望著她嬌美的芙頰,他驀地發覺自己好想念她!
他想念她的嗓音、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的眉睫唇瓣,想念她軟玉溫香、柔若無骨的玉肌冰膚……
什麼、什麼、什麼?他正在想什麼啊?!
他怎能對她產生意婬的念頭?他怎麼這麼的無恥下流?他怎麼可以……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