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她的婚姻生活,花芸芸整個人都泄了氣。
「我……唉……老實說,嫁給蘇逸槐之後,我快悶死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悶死了?除了閨房不順之外,我還是看不出有什麼地方會令你不滿。嫁給一個這麼會賺錢的老公,你只要負責當個少女乃女乃,每天吃好、住好、睡好,沒事再陪陪老公到國外出差就好了不是?像這次,你陪著老公到日本出差,一住就是半年,誰听了都羨慕得要命,你竟然還嫌悶?」萱萱大驚小敝地說。
花芸芸又羞又怒地瞪她一眼,她才低咳一聲,不再故意用話刺激她。
「我……我不是指這些啦,我指的是精神層面!你知道嗎,他一點兒浪漫的細胞都沒有!」花芸芸咬唇抱怨。
「浪漫?姊,當初你跟蘇逸槐是相親結婚的耶!」花萱萱張大眼。
「雖然我們是相親結婚的,但是,我覺得就算是相親結婚,夫妻之間應該還是擁有享受浪漫的資格吧?」
「說的也是啦……」花萱萱點點頭,認同她的話。
「夫妻之間的心靈交流很重要,結婚兩年來,他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浪漫貼心的體己話,讓我又失望、又難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還要跟他再過至少三十年的婚姻生活,為了將來不被他的木頭個性給悶死,所以我想了好久,決定要好好地對我那木頭老公再教育,讓他懂得當人家老公的,不只是要努力賺錢,還要懂得在早晨醒來時浪漫地對我說一句︰「睡得好嗎?老婆」,不然他還以為結婚只是請一尊觀音媽回來擺在家里供奉這麼簡單呢!」花芸芸滔滔不絕地說出想了好久的念頭。
「所以……你打算用離家出走的方式,讓他注意到你的想法?」萱萱挑眉問道。
「像他那根不解風情的大木頭,要下猛藥才能讓他有感覺。」
花萱萱眨眨眼,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姊這一手猛藥,對蘇逸槐來說,還真是個震撼教育。
「大姊,祝你好運。」萱萱拍拍大姊的肩膀,為她加油。
不解風情大木頭的再教育之路,可能還長得咧!
正要出門去「幸福早餐店」找老爸跟齊阿姨,和他們會合一起去吃午飯的花芸芸,一拉開大門,不期然地看到門口站了一個舉起手正要按電鈴的男人。
「哇啊!」她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向後閃,差點跌倒。
還好男人本來要按電鈴的那只大手,伸過來用力拉了她一把。
花芸芸跌進男人懷里,驚訝地仰頭叫出聲。
「老公你怎麼一大早就在這里了?」
「芸芸……」滿頭華發的男人對她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好幾天沒見的老公突然出現,花芸芸的小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
「我搭最早班的飛機從東京回來,一下飛機後,就直接搭計程車過來了。」望著老婆的臉,從來沒感受過的奇異情緒從心頭泛開。這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分離超過一個禮拜。
見到她之後才驀地明白,在這些天里,他好想她。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沒吃飯嗎?還是沒睡好?」她心焦地伸出雙臂攙在他腰際,心頭浮起他似乎虛弱得快倒下去的錯覺。
瞧他的臉,一點兒血色也沒有,蒼白得像只吸血鬼,難怪她剛才會被嚇到。
「不知道,我的頭現在有點痛……」他喃喃地對她說,皺著眉抬起手按了按額際。
花芸芸擔心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不料卻被手掌心底下的溫度給嚇到。
我的媽啊∼∼根本不是她的錯覺,他在發燒啦!
「老公,你的額頭好燙耶!」花芸芸緊張地驚聲大叫。
「難怪……我下飛機之後就一直發冷,渾身不舒服……」他捂唇低咳了幾聲。
「唉呀,笨老公!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才離開你幾天,你就生病了?晚上一定偷懶沒蓋被子,對不對?你真是的……」
花芸芸不停地碎碎念,一邊幫忙他拎行李,一邊扶著他進屋,帶著他到她的房間去躺下。
蘇逸槐躺在沾染她身上香氣的被窩里,雖然覺得身體又冷又沉,但听著她不絕于耳的叨念聲,唇邊忍不住啊起一抹放松的笑意。
「笑?你還在笑?老公,你是不是燒昏頭了?生病還這麼高興啊?」花芸芸眼尖地瞧見他在笑,擔心得大呼小叫。
當她靠向他時,蘇逸槐拉住她的手安撫她。「我沒事。」
「還說沒事?我先打個電話找我家的家庭醫師來給你看一看。」
她感覺好愧疚、好自責,要不是她在他最忙的時候任性地丟下他,他也不會這樣子……
醫生來了之後,給他打了一針,開了一些藥,她才稍微放下心。
嗚嗚∼∼她的心好痛喔……
「你一定是太累了,免疫力下降,所以才會發燒。就叫你工作不要這麼拚命嘛,你看你,累到倒下去了吧!等一下我幫你熬一些營養的稀飯,你要給我乖乖地吃掉……」她在他身旁轉圈圈,喂他喝水、吃藥,手里張羅東、張羅西,嘴里則像只小母雞似的,數落的聲音一直沒停過。
「芸芸,等一下再做那些事,你可不可以先陪我睡一下?」
「可是你……」
「我已經連續兩天沒睡了。」他的語調里隱約有種異常的脆弱感。
她仔細瞧他的臉色,果然看見他的眼下,染了兩抹好深的陰影。
她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爬上床,側身躺在他身邊,小手習慣性地環住他有些過熱的身體。
他露出安心的笑容,閉上眼,不一會兒,他的胸口均勻起伏,已經沉入夢鄉。
她知道當她睡在他身邊時,他比較容易入眠。
望著老公的俊臉,她的內心陷入掙扎。
要讓他學會開口對她說一句「睡得好嗎?老婆」,似乎不如由她開口問他「睡得好嗎?老公」還比較快。
可是……听不到老公對她的甜言蜜語,她真的不甘心嘛!
算了、算了,先等他病好了再說吧!
躺在他身邊,她伸手偷偷撫著他銀黑交雜的華發,唇邊噙著溫柔的笑意,想起他們相親結婚的經過。
當時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竟會答應嫁給這個相親認識不到半年的男人……
花芸芸瞪著眼前這個兩鬢霜白,據說是她這次相親對象的男人,心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沖動,竟然答應姑姑前來相親。
說實話,她第一眼實在是看不出眼前這個白發數量多得跟老爺爺有得拚的男人,究竟是多大歲數了。
「呃……我可以看看你的身分證嗎?」為了確定這個男人確實是本尊,不是相親對象的爸爸,她忍不住想驗明正身。
幸虧他脾氣好,只是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果真拿出了身分證給她瞧,她這才放下心來。
據她那個在五分鐘前已經找了借口閃人的姑姑給她的資料,還有身分證上的記載,這個人確實叫蘇逸槐,今年的確只有二十八歲,大了她五歲而已。
二十八歲的年紀,說他年輕嘛,卻生了滿頭白花花的少年白發,根本就是先把外表老起來放,讓人有種想起立讓位、尊稱他一聲「老爺爺您老人家好!」的沖動。
但仔細近看,她才發現他的五官竟然生得十分好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帥哥一枚。
他的輪廓有型,眉眼有神,挺鼻薄唇透著堅毅,依她的目測,他挺拔修長的身材,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
他矛盾的外表及氣質,迷惑了她。
包讓她迷惑的是,她不明白當他雙眼注視她時,為什麼會有種被電到的感覺,害她情不自禁的雙頰發熱、心跳加速,手臂皮膚忍不住站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