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極的臉色變得鐵青,似乎瀕臨暴怒狀態。
戚母瑟縮一下,隨即又挺起身子,凶悍地瞪回去。
「怎……怎麼樣?難道你想打人?小心我告你我女兒!」
「媽!妳在說什麼?」
戚曉葉一臉慘白地望著母親,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妳就白白讓這男人佔妳便宜?妳怎麼這麼蠢?至少要拿些有價值的東西啊!」戚母氣急敗壞地怒罵。
「伯母,曉葉是個潔身自愛的女孩,妳這是在侮辱妳的女兒!」盛南極的眼神透著寒意,逼視得戚母不由自主地駭然後退。
「你……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我在這里等了三天,結果親眼撞見你拎著曉葉的行李一起回來,這還有假?別以為吃了我女兒後,拍拍就可以走人!」戚母大聲地嚷叫,嗓門大得驚動上下整棟樓層,吵得人盡皆知,絲毫沒想到女兒的名聲是否會被她罵臭,日後會難堪到無法繼續安居在這里。
「媽,妳想要什麼?錢嗎?是不是希望我跟他拿賣身錢,來給妳繼續去賭博揮霍?」戚曉葉譏諷地問道。
「妳胡說什麼?我是為了妳著想!一個女孩兒怎麼能悶悶地吃虧,還沒有任何好處?妳甘願給,我可不準妳這麼作踐!」
「妳的意思是,要我給人佔便宜,然後換取好處,這就不叫作踐?」戚曉葉嘴唇發白,整個心被母親的話傷得徹底。
母親的心思,怎麼會被錢財扭曲到這種程度?除了錢,眼里還在不在乎她?
「這男人吃了妳,總要拿東西出來抹嘴吧?」戚母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來的話,已經將女兒的心傷成碎片。
「妳身上的傷是被討債的人打的?我說過,我可以多吃一些苦,努力賺錢給妳生活費,但是如果妳把我辛苦存下的錢拿去賭博,甚至欠了人家錢,我是絕對不會幫妳背賭債的。」戚曉葉撐起倔強的表情,絕望又死心地看著母親。
「所以妳才大過年的丟下妳媽,不管妳媽被上門要債的打得半死,跟個野男人出門去廝混?!妳要不要臉?下賤!不顧妳媽的死活,以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戚母被戚曉葉決絕的言語氣瘋了,開始口不擇言地憤怒辱罵。
戚曉葉兩眼無神地瞪著不斷口出惡言的母親,什麼都無法思考,只覺得母親變得好可怕。
「伯母,妳說話太過分了!」盛南極皺眉冷聲說道。
從曉葉和她母親的對話中,盛南極大概明白了她們母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心疼地擁著傷心的她。
「你是誰啊?憑什麼管我們的家務事?給我滾開!我要教訓這個沒心沒肺的死丫頭!」戚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沒想到他卻文風不動地站在原地,讓她更加抓狂。
戚母不斷地叫罵拉扯,盛南極礙于她是曉葉的母親,不便動手,只能被動地忍讓著,盡力維護曉葉不被抓傷或推倒。
其間有鄰居受不了吵鬧出來抗議了一下,卻被戚母用更大聲的音量叫囂回去,抗議的鄰居最後只能悻悻然地用力關上門。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的鳴笛聲在經過公寓外頭時停了下來,接著樓梯底下的大門開啟,傳來微微的騷動,有人踏階走了上來。
兩個人從樓梯下方的彎處轉了出來,露出身上的制服,盛南極認出了其中一個熟面孔。
「有民眾報警說這里有人吵架,妨礙住家安寧,是你們嗎?」帶頭的警官開口。
「何警官。」盛南極硬著頭皮打招呼。
「咦?南極,是你呀!」何警官認出了他,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啊,還有戚小姐!妳好、妳好!」他眼尖地看到了站在盛南極身後的女孩,也一起打招呼。
戚曉葉一動也不動地垂首站著,反常地沒有給他回應,讓何警官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他正想說話,手臂馬上被人給抓住。
「警察大人啊,你們來得正好,快快快,幫我把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抓起來!」戚母撲上前去大聲申冤。
「抓他?為什麼?」何警官不明究理地看看戚母,又看看盛南極。
「這個人……這個人是強暴犯,他侵犯我女兒!」有了靠山,戚母可不怕了,手指著盛南極的鼻子,一點兒也不抖了。
盛南極猛翻白眼。
「妳女兒是哪位?」
「就是她啊!曉葉,妳干麼還站在他後面?快過來媽媽這邊!」戚母要拉她過來,卻被她閃開。
「呃,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吧?」看見戚曉葉的動作,何警官抽開自己的手臂。
「哪有什麼誤會?我要告這男人誘拐我女兒!」
「這位……戚太太,妳女兒已經滿十八歲了,誘拐的罪名可能不成立。還有,你們是不是可以放低音量,進屋里去好好溝通?家務事嚷得教大家都知道,不太好看。」何警官委婉地勸告。
「有沒有搞錯?吃虧的是我女兒,有什麼好怕被人知道的?」戚母不但不听勸,反而嚷得更起勁。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戚曉葉,覺得再也受不了,忽地轉身就往樓下沖去。
「曉葉!」
盛南極也迅速轉身追了下去。
何警官搖搖頭,正想開口再多勸導戚母幾句,忽然,好大的「砰」一聲,從樓底傳了上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墜到地面上。
「曉葉──」
不到一秒,盛南極驚恐的喊叫聲也隨即傳到樓上所有人的耳中。
何警官和另一個警察呆了一下,連戚母的臉色都發白了。
何警官第一個反應過來,馬上往樓下跑去,他的同伴也快速恢復神智,跟著追下去。
戚母似乎被嚇傻了,呆愣了好幾秒,才遲鈍地移動虛軟的腳步,扶著欄桿走下去。
原先貼著門板偷听吵架的住戶,此時也忍不住打開門,好奇地探出頭,看看現在的狀況。
「發生什麼事了?」
何警官靠近蹲跪在樓底的盛南極,語氣十分擔憂。
「快叫救護車,曉葉摔下樓梯了!」盛南極回過頭來焦急大喊。
走近樓梯底端,看到女兒滿頭滿身的鮮血,躺在盛南極的懷里一動也不動,戚母驚嚇不已,身子一軟,在何警官的驚呼聲中,也倒在樓梯間昏死過去。
戚母坐在病床旁,呆愣地望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兒。
盛南極一言不發地站在病床的另一頭,心疼地看著面無血色的戚曉葉。
他身上原先染了大量血跡的衣服已經月兌掉,換上了另一套干淨的衣物。
「額頭上縫了好幾針,女孩子的臉最怕破相了,這下怎麼得了?」戚母喃喃地說著已經不知重復了多少次的話。
她伸手想撫上戚曉葉頭上纏著紗布的地方,卻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踫觸,最後又黯然地垂下手。
「曉葉頭上的傷雖然嚴重,卻比不過她心理所受到的傷害。」盛南極冷冷地瞥了戚母一眼。
「我……我沒想要她這樣的……」戚母難過地啜泣出聲。
雖然嘴里狠心怒罵,但是女兒畢竟是自己親手照顧,從小拉拔長大的,看到女兒一身是血,就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她整個心魂都被嚇散了。
由于見識過盛南極在曉葉受傷時,醫院出面治療的層級頗高,讓她隱約明白他是個有勢力、有背景的男人,加上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因此她對他的態度也收斂了許多。
「是嗎?」戚南極微微地諷笑。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她,我的心里就會又氣又怨,那些渾話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了。明明知道那些話很難听,可是我就是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戚母露出懊悔萬分的表情,又流了好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