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吧?」苗紛紛站在門邊,咬著指尖,擔憂地低語。
她很想探頭出去看一看,可是只要一想到外面有那麼多的客人,開門的勇氣就馬上消失無蹤。
她知道懼怕陌生人很蠢,但是,她就是無法讓自己不害怕,怎麼也沒辦法去面對陌生人的視線。
「紛紛姊,外面很忙,我先出去了。」工讀小妹站在她身後,手上辛苦地捧著一疊剛在洗碗機里洗好的白色瓷盤。
「真抱歉,不能出去幫你們忙。」紛紛連忙拉開廚房的門,站在門後,側身讓工讀小妹過去。
接待客人的外場堡作,她從來沒踫過。
看到其他人經常在外面忙成一團,一個人躲在廚房里的她,每次都感覺對大家很過意不去。
「你在廚房煮東西,一樣忙碌啊!今天中午客人爆多,你竟然還能下慌不忙地應付,那麼有效率地準備好每道餐點,實在是太神了!換作是我,十只手都做不來哩!」工讀小妹笑嘻嘻地回答,眼眸中是掩不住的崇拜光芒。
「這、這沒有什麼啦!你們手腳那麼俐落,我當然要做快一點,才能趕上你們的速度嘛!」
紛紛的粉臉上浮起害羞的紅暈。
堡讀小妹贊美的話,讓她感覺輕飄飄的,不再那麼地認為自己很沒用。
臉上漾著笑意,正要關上門時,一只男性的手臂突然抵住門板。
紛紛嚇了一大跳,馬上向後閃退一步。
她瞪著那只結實手臂慢慢地推開門,然後一束嬌艷欲滴的花從門後被遞了進來。
她再度被嚇到,害怕得飛快縮到廚房角落去。
「哈羅!」一張稚氣的俊帥女圭女圭臉探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苗紛紛的眼兒突然睜大,茫茫然地瞪著他。
「咦,人呢?」探頭進來沒有看到人,俊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眼神四下搜索後,才發現牆角邊瑟瑟發抖的小貓咪。
「紛紛,你躲在那里做什麼?」他疑惑地看著她明顯傻掉的表情。
仔細看了一下她空空的雙手,他滿意地微笑,接著再看看擱在流理台上的菜刀,正位于危險距離外的位置,讓他臉上滿意的微笑加深。
確定沒有性命危險後,洪飛揚帥氣地撥撥劉海,捧著花走進廚房。
「那、那是什麼?」
苗紛紛眼兒睜得大大地,像見鬼一樣地瞪著他的手。
「這是玫瑰花呀!」
洪飛揚一步一步走向她,臉上咧著大大的笑容,兩頰還凹出兩枚非常可愛的酒窩。
「玫瑰花,你拿玫瑰花來做什麼?」她驚恐地瞪著他手中的花束,一步一步地後退。
「當然是送你的呀!喏,喜不喜歡?」他獻寶似地把花向她遞過去。
「拿……你拿遠一點……」刺眼的紅色,讓她極度不安。
她覺得不但胸口縮窒,幾乎無法呼吸,連頸子、手臂、跟大腿上,也開始浮起麻癢不適的感覺。
「別那麼無情,好歹看一看嘛!我可是頂著大太陽,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才找到花店的耶!」
他有點受傷,但仍不死心地向她再靠近兩步。
「不、不要靠近我——」她幾乎要尖叫出聲的模樣,終于成功地阻止了他的前進。
「你怎麼了?」他這才發現她不對勁的反應,疑惑地擰起眉。
「我……我討厭玫瑰花啦!」她隨手抓來一樣東西丟向他後,迅速地推開後門,咚咚咚哆地沖上閣樓去避難。
洪飛揚愣愣地站在原地,覺得右頰有些熱辣辣的。
抬手模了模,雖然沒見血,可是他確定臉上已經多出一道五公分長的傷口。
低頭看了一眼攻擊他的凶器後,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為什麼連小叉子到了她手里,都能變得這麼危險?」
第四章
「嗚嗚,好癢哦……」
「我幫你冶敷,等一下就好了。」
听著閣樓上紛紛難受嗚咽的嗓音和善儀的輕聲安慰,洪飛揚好心疼,覺得自己也快哭了。
他像頭困獸,在閣樓底下自責地團團轉,焦躁的程度,比出門買花之前,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怎麼沒頭沒腦地突然送花給紛紛?」人眉雙手環胸,倚在牆邊,凶凶地瞪著他。
「是她說追求女孩時,要有鮮花跟約會,我只是按照她的期望來追求她而已啊!」
「什麼花不選,好死不死,竟然挑了一大束的玫瑰花,真有你的!」翻翻白眼,他還真會給紛紛惹麻煩。
「女孩子不都喜歡玫瑰花的嗎?」他委屈萬分,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難道沒發現,我們店里從來沒出現過玫瑰花?虧你還想追她,連這麼明顯的事,你都沒發覺。」人眉冶哼一聲。
他又睬到地雷了?
洪飛揚雙層垮下,懊喪不已。
最近似乎老是出師不利,先前說錯話惹得她發了好大的脾氣,現在又送錯花,讓她全身難受發癢。
「我不知道她有花粉癥。」
「那不是花粉癥啦!」
「她對花過敏?」
「也不是。」
「不是花粉癥,也不是過敏,那是怎麼回事?她似乎很怕花束靠近她。」洪飛揚疑惑地擰起眉頭。
很少有女孩會討厭花討厭到這種程度的吧?
「因為她以前——」人眉差點沖口而出,隨即又咬住舌頭。
「以前?紛紛以前怎麼了?」他敏銳地抓住她的話尾。
「沒怎麼樣。」她迅速回話,神情有絲懊惱。
「人眉……」
「我出去看一看,外面只有兩名工讀生,我怕他們忙不過來。」人眉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後,馬上腳跟一轉,就要閃人。
「紛紛會這麼討厭玫瑰花,一定有理由。」洪飛揚伸出手臂攔下她,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反正她就是討厭玫瑰花啦!干麼問那麼多?走開啦!我要出去顧店。」人眉手插腰,臉上裝出凶悍的表情瞪他。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洪飛揚沒有說話,緩緩地放下手臂。
沉人眉偷吁了一口氣,迅速逃離廚房。
洪飛揚眯起眼,思考著沉人眉不尋常的語氣,而後轉頭看向閣樓,剛好見到善儀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
「紛紛還好嗎?」他拋開心頭上的疑慮,很快地迎了上去,擔心地詢問。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是被家屬包圍的手術房大夫?」善儀失笑,一臉調侃地笑睨著他。
「別鬧了!」他氣急敗壞地低吼。
「沒事啦,紛紛只是很輕微的過敏反應,皮膚熱癢的狀況已經消褪得差不多了。別這麼緊張,她常這樣子的。」善儀攤了攤手。
「我上去看看她,沒有親眼見到,我不放心。」洪飛揚跨出大步,迫不及待地奔上階梯。
看到他為紛紛這麼擔心的模樣,周善儀打從心底為紛紛感到高興。
紛紛太被動、太害羞、太壓抑了,她需要一個積極主動而且開朗的人,帶她走出內心那座折磨她多年的可怕牢籠。
「很好,就是這樣!追快一點啊,最好把紛紛逼出牢籠外,別讓可憐的紛紛繼續逃避下去了。」
看向閣樓,她深切地期盼著。
登上閣樓後,只見紛紛垂著腦袋,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離她有一臂距離的床沿邊緩緩坐下。
「你還好吧?」他問得小心翼翼,憐惜的目光仔細梭巡她的臉頸和四肢的皮膚,發現除了一些抓痕外,已經沒什麼異狀了。
「不要看我,我現在很丑。」她挪了挪身子,轉身背對他,放在膝頭上的十指,不自在地用力絞扭著。
「我很抱歉,不知道你不喜歡花。」他輕聲說道。
她咬唇,努力思索著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