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幫你接,好不好?」他狼狽地紅著臉,指了指桌上的小包包。
夏蒂兒默不作聲,只輕輕點了點頭。
夏老大拉過小包包,手忙腳亂地掏出一支小巧的手機。
「女生用的東西,怎麼都小成這個樣子?」他一邊叨念,一邊狼狽地用粗壯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模索著那小得快模不到的通話鍵。
「喂——咦?臭小子,是你啊!找蒂兒?」他的聲音拔高,轉頭看向蒂兒。
蒂兒聞言,眼中先是快速浮起喜悅激動的情緒,接著,又漸漸褪去。
最後,她朝父親搖搖頭,示意不想接雷烈月的電話,然後漠然地轉過頭去,看著玻璃窗外。
夏老大皺了皺眉,隨即對著話筒吼叫。
「臭小子!蒂兒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找她啦!苞她有約?等她很久了?」他眨著眼,轉頭看看女兒,不知該怎麼辦。
蒂兒仍然一動也不動,听若未聞。
夏老大咳了一聲,繼續硬著頭皮掰下去。
「我女兒說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啦!她?呃……她……她……她在洗頭啦!別再打來了,就這樣啊!再見、再見!」
「啪」的一聲,夏老大這回很俐落地合上手機蓋。
「女兒,我回絕得是不是很有氣魄、很阿莎力啊?呵呵呵呵……呵……嗯咳……」夏老大原本笑得很得意,然而女兒靜止的身影,卻讓他豪放的笑聲越來越干。
他的笑聲一停頓,整間病房也跟著陷入無聲的境地。
「女兒,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哦,我去通知管家來醫院照顧你。」
看見女兒頹靡憔悴的模樣,夏老大只能無奈地抓抓頭,嘆了一口氣後,退出病房外。
當父親走出去,夏蒂兒才轉回頭,怔怔地望著白白的天花板。
他與她相約不見不散,直到現在還在等著她。
他應該不會那麼笨,真的等她等到地老天荒吧?
「地老天荒?還能多活幾年就要偷笑了。」她對自己低喃了一句。
她嘗試閉上眼睡覺,卻一直無法入眠,腦海里不斷地笑自己傻、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想得太多。
笑到最後,忍不住流淚……
……(︰……(︰……(︰
雷烈月的心情陷入風暴中。
「你怎麼了?最近臉色好陰沉。」烈日坐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
「我被女孩放鴿子了。」雷烈月臉色難看地說。
「吵架了?」
「完全沒有。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她就這麼突然失約了。」他從那天一直氣到現在。
「突然失約?」烈日深思地垂下眼眸。
「頭一回,我試著想用傳統的方式追求女孩子,沒想到出師不利,就在第一次約會踫了一鼻子的灰!」他忿忿地拍了下沙發。
「你有沒有找她解釋?」
「我曾經打過電話。」提到這個就更悶!「她不見面就算了,連電話也不接,還推出她老爸幫她擋電話!」
「听說,她的身體不太好。」烈日很含蓄地提點烈月。他猜那女孩可能臨時遇上什麼變故了。
「她的心髒有點問題。」雷烈月想起在島上時,曾經撞見她發病的狀況。
「我想,你最好問清楚夏家那女孩的健康狀況到底如何?心髒病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是個頗頭痛的麻煩。」
「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話?做什麼吞吞吐吐的?」烈月听出了烈日的話中還有話,忍不住皺起眉頭。
烈日正在考慮如何說出有關夏家女孩真正的病情時,幫佣的王媽突然捧著電話走進客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烈月少爺,您的電話。」
烈月以為是夏蒂兒打來的,興奮地跳起來接過電話。
「喂——」
「唉唷!你可回來了,怎麼沒跟我們聯絡?你那天在演唱會上消失以後,大家都急死了,沒想到你家人竟然說你跑去度假了!你這樣悶聲不響地跑掉,會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要提頭去見老板啊!」經紀人在電話另一端大呼小叫外加鬼哭神號, 哩啪啦的就是一頓叨念。
「我記得我當初說好的休假是排在演唱會後,現在假期應該還沒結束吧?」雷烈月的心底一陣煩悶,冷冷地回答。
「什麼休假?你是紅透半邊天的歌壇巨星耶!巨星哪有休假的權利?大家都爭相要找你演出,還有好幾個地方的頒獎節目也要你出席,你人這麼一不見,我怎麼向所有人交代?」
「這就是你經紀人的工作了,請想辦法幫我推掉所有的活動,我需要休息。」烈月的態度依然沒變。
「你……你是Moon吧?」經紀人的聲音,明顯地愣了一下。
「我是。」他淡笑一聲。
「你以前很好說話的,怎麼現在……」
「我很慎重地告訴你,我不想做Moon已經很久了。你再鬧我,小心我明天就宣布退出歌壇!」烈月祭出殺手 ,嚇得經紀人說不出話,差點被激得中風。
幣掉電話後,雷烈月心胸暢快得幾乎要仰天大笑。
直接表現情緒的感覺真爽。
雷烈日對他嘲弄地挑挑眉。「我記得所有的報導都說Moon是個性最隨和、配合度最高、最不耍大牌的大大牌,就連對打雜的工作人員都輕聲細語,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悅的表情。」
「怎麼樣,我演得很好吧?我的本性藏得連女乃女乃和媽媽都沒能從電視上認出我就是雷家脾氣最直的ど兒!」烈月得意地露齒一笑。
雷烈日一點兒也不吝嗇,馬上為他鼓鼓掌。
「非常好,好得頂呱呱,贊得不得了。在演藝圈中能扮這麼久的雙面人而不露出本性,你是第一人。不過,現在怎麼不繼續裝你的模範大明星了?」他邊拍手邊問烈月。
「因為我累了。生命絢爛到一個程度後就很夠了,再絢下去的話,人心就要開始爛了。現在的我,非常渴望返璞歸真。」他雙手交疊在腦後,佣懶地躺進沙發深處。
閉上眼,他的腦海不由自王地浮現一張天真清麗的純真容顏,唇角也跟著上揚。
她的身上,擁有他所渴望的真實……
不一會兒,他想起那抹容顏的主人才狠狠地放了他鴿子。
他倏然睜開眼楮,坐起來生氣地低罵自己幾聲。
誰不好想,竟然想起蒂兒來了?
雷烈日坐在一旁,將烈月的神情看在眼底,又好笑又傷腦筋。
烈月與那位夏家女孩的未來,能順利嗎?
分離數日,烈月氣了幾天之後,還是開始想念蒂兒。
他很想念她。
「听說夏家女孩又甜美、又可愛,照道理說,不會做出這麼任性的事才對。也許她是情有可原呢,你怎麼不去夏家親自看看她?」
女乃女乃邊看電視、邊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頓時打醒了夢中人。
捧著飯碗的雷烈月陷入沉思。
接下來,他二話不說,放下碗筷,回房抓了一件外套就沖了出去。
「媽,你明知道夏家女孩的身體不好,怎麼還慫恿烈月那孩子去追人家?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的聯系斷了,不就好了嗎?」雷肅澤不太認同老太太的作法。
「你們也看到烈月的樣子,明明白白就是已經喜歡上人家了。依烈月的性子,我們現在把事情隱瞞下來,以後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會鬧得更糟。不如讓他自己去面對,自己去選擇。」老太太不贊同地瞪了二兒子雷肅澤一眼。
「可是……萬一那女孩……」
「人家夏家夠厚道了,都明白地表示堅決下嫁女兒,為的就是怕拖累了別人家的孩子。你們也是有兒有女的人,看著自己的孩子懷著遺憾,你們不會心如刀割嗎?放心吧,烈月很堅強的,他知道他的道路該怎麼走。」女乃女乃樂觀地笑了一笑,放下碗筷,吃了兩塊水果,便回房間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