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空空洞洞的,像有什麼地方破了,怎麼也盛不滿,于是她干脆將那個破洞捅得更大,不讓自己有機會盛接過多的感覺。
「敬你們。」她獨自對著空氣舉杯,喝下沒機會向父親、小媽和寶寶祝賀的滿月酒。
「唉,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寂寞?」
韓曉琥搖搖頭,對自己笑了起來,然後將空酒杯放到地板上,踢掉鞋子,向後仰躺到床上。
突然,門板上響起一陣輕敲聲。
「誰?」她問得懶洋洋的。
「是我,雷烈日。」門外低沉的嗓音回應。
她迅速坐起,雙眼骨碌碌地轉了一下,接著輕盈地跳下床,赤腳跑去開門。
「親愛的,你來啦?」她極媚極妖嬈地將身軀貼在門框上,性感地微嘟著紅唇,眼楮向雷烈日不停地眨呀眨。
「小姐,別玩了。小心有人上來看到,你的名聲就毀了。」雷烈日眯起眼看著她令人發噱的姿態。
然而,嘴里訓著她,心里卻忍不住一震。
昔日青澀的小女孩,似乎已經成長為令人動心的小精靈了。如果她真有心要勾引人的話,大概沒多少人能擋住她那魅惑的甜笑。
「去!又不是十八世紀,什麼名聲不名聲的。」被潑了一盆冷水,韓曉琥馬上回復正常,停止狐樣的媚態,撇撇唇後轉身走回房里,再度撲回床上。
「我為我剛才的多事而抱歉。」雷烈日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視線禮貌地避開她不小心掀翻的裙擺下,微露而出的一截大腿。
「為什麼要道歉?在那個場合,我的確該上前去跟爸爸和小媽表示一下,只不過最後被我搞砸罷了。」她坐起來,對著他聳聳肩,注意到他眼底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真可惜,站在你爸爸朋友的立場,我是真的很希望能見到你和你爸爸好好相處。剛剛看你轉身離開,還以為你是回房來偷偷掉眼淚呢。既然沒事,我也放心了。」
韓曉琥靜靜地瞅著雷烈日,瞧得他心底一陣鈴聲大作。
突然間,她漾起惡魔般的笑容,讓雷烈日頭皮開始發麻。
「烈日哥!你是個好人。」她走到他面前,感動地咬著唇、捂住胸口,成功地擠出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表情。
「所以?」他挑挑眉,一臉謹慎地站起身。
依他認識她十年來的經驗,這妮子只要一開始表演,就表示她的壞心眼又在打轉了。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愛你!」她快樂地一把抱住他。
她的宣布令他用力皺起眉頭,並開始相信自己果然雞婆到出事了。
「小虎兒,別鬧了。」他的大手壓住她僅到他胸口的細瘦肩膀,想不著痕跡地將她推開。
「我很認真的!」她仰起腦袋,清麗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神情極其無辜。
「我大你至少十歲。」他好不容易伸直雙臂,將她推離了一個臂膀的距離。
「還好啊,年齡不是問題。」她故意又撲回他懷里,低下頭咧嘴偷笑。
「我是你爸爸的好友。」他擰起眉,這一回推開得很堅定。如果她再這麼玩下去的話,他就不再理會是否會傷到她的心,而要直接拒絕她荒謬的宣言了。
兩人這樣糾糾纏纏的,要是讓人撞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我們又沒血緣關系。」她嘟起嘴,伸長手臂想要再抱抱。
「我對你沒感覺。」他無情地問了開來。
朋友妻不可戲,朋友的女兒更是踫不得!
「感情可以培養的嘛!」她像塊麥芽糖一樣黏了過去。
「我不想有牽絆。」他有點狼狽地在房里亂竄,幾乎要不顧形像,奪門而出。
她是裝傻還是怎麼的,竟然把腦筋動到他身上?
「你只要心里有我就好。」她咬唇,露出淒美的表情。
「對不起,小虎兒。你交往的對象,應該是與你同年紀的男孩。我老了,不適合你。」他嘆息一聲,像頭為難的困獸,掙扎著要從她清純的勾引中逃開。
「噢,烈日哥,是我該跟你說對不起才是。我只要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心意。而且沒有試著交往過,怎麼知道適不適合呢?」看著他煩躁的模樣,韓曉琥暗地問笑。沒想到這個一向嚴肅的男人,竟然挺好玩的。
「小虎兒,別胡鬧!」
「難道,你也跟爸爸一樣討厭我?」她倏地抓住他的衣襟,用淚眼攻勢轟得他頻頻皺眉,卻又不忍心推開她。
忽然間,她隱隱約約地听到有人上樓來的腳步聲。
壞心再起,她甜甜一笑,拉住他的領帶,踮起腳尖傾身過去。
「小虎兒,別玩火!」他對她發出警告,大手重新搭到她的肩上,打算不客氣地推開她。
她粉女敕的紅唇正慢慢逼進,威脅著攻破他的防線。
「曉琥。」門外傳來莊霖芷呼喚她的柔美嗓音。
趁著雷烈日分心的那一秒,韓曉琥抓緊機會,仰起頭,結結實實地在雷烈日的唇上「啵」了一個大香吻。
「曉琥,你爸爸要我來看看你……呃……你們……」莊霖芷抱著嬰兒出現在房門口,細聲細氣地開口,沒料到竟會看到如此勁爆的一幕,因此,雙眼先是睜大,接著,柔美的臉上浮出手足無措的紅暈。
雷烈日高大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只有深沉到極點的眼眸中,冒出令人無法忽視的熊熊烈焰,逼視得她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縮了一縮。
不知道他眼中那股火焰,是想燒了她,還是想焚了他自己?
他的危險眸光令她警覺自己玩過火了,她心虛地放開他的領帶,嘿嘿干笑兩聲,赤果的腳輕輕後移兩步,卻踢到她先前放到地板上的酒杯。
「呃……」她听到「喀啦」一聲,然後腳底一陣刺痛,身形一個不穩,在還來不及尖叫之前,她瞥見到他臉色一變,迅速地朝她撲來。
「砰咚」一聲,兩人跌到地上。
當眼前的金星慢慢散掉,韓曉琥發現自己被雷烈日緊緊地護在結實的胸懷里。霎時,一股難言的情愫,悄悄在心底正式著床、發芽。
他的胸膛給予她無邊無際的呵護和安全感,令她幾乎熱淚盈眶,想永遠賴在這個地方不走開。
「啊——」莊霖芷驚嚇地叫出聲,引來了韓延之和幾名佣人。
韓延之緊張地沖進女兒房里,當他見到自己的好友竟然和女兒曖昧地跌纏在地板上時,臉色頓時鐵青。
他的視線一轉,看到雷烈日痛苦的臉龐,和他們兩人緊貼著的腿側緩緩流出的暗紅色液體時,突然又瞪大了眼,臉色倏地刷白。
「快叫救護車!」韓延之轉頭對身後一干嚇傻的人吼叫。
幾名佣人大夢初醒,迅速地一哄而散,跑去打電話。
一場愉快而熱鬧的滿月酒會,就在韓家響起鳴笛聲,並呼嘯而去的夜空里草草散場,戛然劃上句點。
韓曉琥雖然一腳踩裂玻璃杯,但是在千鈞一發時,被雷烈日及時扯住,因此沒有整個跌下去造成大傷害,腳底只有輕微掛彩,挑掉了幾塊碎玻璃後就沒事了。
反倒是雷烈日,他為了救韓曉琥,抱著她摔跌到地板上,沒想到幾片大塊玻璃竟然硬生生地刺入大腿里,登時血流如注,嚇壞了所有人。
他的傷口極深,而且猙獰駭人,不過,幸運的是沒有割斷動脈。緊急縫合後,醫生交代他住院觀察一晚,按時吞服消炎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韓曉琥坐在他的病床邊,小臉上滿是愧色。望著他包里著一大片繃帶的大腿,淚水「啪噠啪噠」地掉個不停。
「別哭了,你從剛才包扎時就哭到現在。」雷烈日被她的淚水淹得煩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