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對她也有點好感了呢?
她屏住氣息,仿佛被催眠似的慢慢仰頭合上眼,等待那一刻的降臨……
突然間,嘈雜的交談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在樓梯口響起,兩人如夢初醒,倏地分開。隱約還可听見,不知由誰口中發出的輕嘆聲,夾雜其中。
輕嘆里,有著淡淡的惋惜和失望。
凌如意有一刻的怔然。
「好暗哦!都已經晚上了,怎麼沒人開燈啊?」隨著雷烈華的清脆嗓音,雷烈風和凌如意頭頂上的燈光啪地一聲,跟著大放光明。
突來的光線,讓凌如意感到一陣刺目不適,她反射地抬手掩住眼楮。
「哥啊,你要不要換到一樓房間?瘸著一條腿帕上爬下的,你不會累,我們都心驚肉跳——咦?如意,烈風堂哥,你們在這里做什麼?」烈華一邊叨念一邊小心扶著拄拐杖一步一步登上階梯的烈雲。頭一抬,就看到烈風和如意一人分據一邊,站在走廊兩側。
兩人之間的氣氛極怪異,四周的空氣也繃得緊緊的。雷烈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如意;而如意正低頭,雙手掩在紅潮未褪的小臉上。
這個情況,只要有眼楮的人,都會解讀成——一個大男人正在欺負一個小女人!
「呃……烈華,烈雲哥,我們……我們沒有做什麼……」如意飛快地放下手,搖頭否認。視線一觸及雷烈風的眼神,即想起方才他們之間靠得有多近。
「堂哥,你又欺負如意?」個性直爽的烈華馬上沖口問出,並甩開跛腳的哥哥,上前去和薄情郎理論,欲幫如意討公道。
「又?」雷烈風挑挑眉望向凌如意,像是在詢問她告了幾次狀。
「烈華,烈風沒有欺負我,你不要亂猜。」凌如意被他不信任的表情刺傷,馬上難堪地移步過去拉住烈華,要她別再講下去。
「可是你明明在哭啊!烈風堂哥,‘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這句話有沒有听過?你要是男人的話……如意,你不要拉我,讓我說完……」烈華指著烈風的鼻子飆火,不顧凌如意又急又窘的婉言哀求。
雷烈風不發一語,眯著眼,雙手抱胸靜看堂妹的表演。
「好了啦,烈華,我真的沒有哭啦!」凌如意干脆用力抱住烈華的肩膀,將困窘到極點的臉蛋埋進她的衣服里,希望能避開身後尖銳到快要穿透她的目光。
「你不要掩飾了,你都還沒嫁給他,就幫他說話……」雷烈華依然義憤填膺,越罵越有力。分神瞄了如意一眼,打算繼續教訓完全不回嘴的負心漢時,腦中突然察覺不對,倏地又掉回頭粗魯地捧起凌如意的臉。
「咦?你的臉怎麼是干的?」
「當然是干的。我一直說我沒有哭,顯然的,你一直把我的話從耳旁略過去。
凌如意明白烈華是想幫忙的熱心,但是烈華這種無里頭的幫法,對她來說,還真是「甜蜜」的負荷,簡直越幫越忙。
凌如意將腦袋重新抵在雷烈華的肩上,無奈又無力的偷偷嘆息。
「呃……啊……是嗎?」這是怎麼回事?雷烈華啞口。
驚覺錯怪人,雷烈華的氣焰馬上「倒縮」,反手抱住凌如意,尷尬地看著被冤枉的堂哥。
堂哥面無表情的回視,讓她心底一涼,扯開臉皮「嘿嘿」強笑了兩聲。
「嘿!如意,你也真是的,沒事開什麼玩笑嘛!」雷烈風立即見風轉舵,馬上轉頭假意斥責造成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
她沒事長成一副柔弱嬌羞的模樣做什麼?連掩個臉的動作都萬般惹人憐愛,才會還她誤會擺烏龍!雷烈華越看越怨懟。
「我?」凌如意愣住,一臉無辜地指著自己。
「我什麼我?都是你讓我誤會堂哥。走啦,到你房里去,我要好好的跟你算一算帳!」雷烈華努力裝出氣憤的表情,來一招聲東擊西,並暗暗地觀察自己地房間和如意房間的地理位置。
經過評估,如意的房間是安全區域,她馬上半拉半拖地將凌如意推向大後方,迅速從戰火線撤退,遠離開始發出冰冷氣息的烈風堂哥。
打開凌如意的房門後,烈華偷偷回頭望了一眼,看到烈風的可怕眼神仍然追著她們,她立即粗魯地將如意推進房,隨即飛快地將房門砰地一聲緊緊闔上。壓根兒忘了行動不便的哥哥。
走廊瞬間陷入極端的沉默,悄聲無息,只剩烈風和烈雲兩個人互相對望,心思同樣深沉難測。
雷烈雲從頭到尾,一直沉默地站在樓梯邊沒有開口,只有若有所思的雙眸,在烈風和如意之間來回游移。
自從雷烈雲上次當著大家的面,語出驚人的表示想娶如意後,雖然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但他們三人之間還是植下了怪異的互動關系。誰見了誰,都有一些不自然。
直到如意和烈華兩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烈風才轉過頭回視烈雲,唇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慵懶地倚牆而立,等著對方先開口。
雷烈雲沒有笑,一向溫和的表情顯得極為嚴肅,看向烈風的眼神也是萬分復雜。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烈雲首先打破沉默。
「烈雲堂哥,我才剛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地問我離開的日期?我做人沒這麼失敗吧?」烈風嬉皮笑臉地捧著胸口,露出像是受傷,又像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烈雲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慢慢前進,走到烈風面前,微微偏過頭,和他對視。
「女乃女乃將如意指給了你當媳婦,我無話可說,我父母也不願意見我對自家兄弟橫刀奪愛。但是,我必須先跟你說清楚,我喜歡如意,如果你不打算娶讓她的話,請盡早通知我一聲,我要她。」語畢,他露出一抹含義深沉的自信微笑,繼續小心地邁開跛躓的步伐,一篤一篤的,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雷烈雲離開後,烈風靜立了一段時間,眼神倏地變沉變深,唇畔的謔笑也消失無蹤。
不知怎麼搞的,烈雲的宣告讓他心情突然大壞。
「真開不出來,毫不起眼的小含羞草,竟然這麼有魅力?」烈風挑眉,轉頭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低語中含有一絲絲復雜的情緒。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追求,他該高興,還是該動怒?
澀澀然的,雷烈風發覺自己竟然在吃醋。
「真是見鬼了……」
這算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本來他打算從這場天外飛來的婚約中月兌身,卻在見到有人對他的未婚妻有興趣後,連連眼紅兩次,甚至孩子氣地跟著搶人。
也許他該早日離開那株會讓人昏頭的含羞草,腦袋才能恢復正常。
他自嘲一聲,伸伸懶腰,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和我堂哥是怎麼回事?剛剛的場面怪可怕的,我差點沒被他的目光瞪死。」雷烈華在房內走來走去。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凌如意坐在床沿,略略失神地托住腮幫子。
如果她知道雷烈風的心意,她就能知道還怎麼做了。
偏偏他若即若離的,讓人苦惱。
第一次見面,他就表現出隨心所欲了的個性,上一秒還在豆狗取樂,下一秒就把她嚇得落荒而逃。
在為他接風的餐桌上,他也是稜嘲暗諷,明明是很討厭她,後來卻又把她攬進懷里宣告所有權。
而在其他的時間里,他像無視她的存在。沒有刻意排斥她,更沒有想要親近她的意思。他忽略她的冷淡反應,比什麼都讓人氣餒。
可是,剛剛他真的要吻她了呀!
雷烈華沒注意到凌如意已經閃了神,臉蛋甚至為了想起某件秘密的心事而微微臊紅。她徑自在地板上踱來踱去,腦袋里不停地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