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面對一臉錯愕的羅瑞恩,出其不意拿起桌上的剪刀,兩三下將他費了幾天工夫所做的衣服剪得殘破。
「你——」羅瑞恩十分訝異,他明白藝術家要花多大的勇氣才能破壞自已的作品。
「你根本看不懂這件衣服真正的價值,所以我毀了它,因為我知道它一定也覺得再讓你看它一眼是一種最嚴重的玷污。」
羅瑞恩的臉色倏地刷白,「你最好解釋清楚你的話,你該明白這對一個藝術家是何等的侮辱。」
「你不明白,這件衣服最美的部分就是袖口,這代表著「TrueLove」,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而做的,你感受不到,因為你不懂得愛,不懂愛的人,沒資格自稱是藝術家。」
他冷冷一笑,驕傲的轉身離去。
好半晌,羅瑞恩無語,然後,他嘆口氣。
遺傳,真是可怕的東西,這個少年竟和他父親淳于曜一樣是個痴情種!
淳于曜,他從小听到大的名字,淳于過,則是他宿命的敵人,他到台灣的目的就是要打敗他,搶走他的一切,名聲、才能、未來,還有……所愛的人。
但由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場戰爭似乎挺費力的。
他看著被剪破的衣服,不禁連嘆了好幾口氣。
可惜呵,這麼杰出的衣服,可以讓引領流行的巴黎時裝界大驚失色的衣服,居然就讓他這麼給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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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過在小巴黎前追上夏雨,她臉上珠淚未乾。
「小雨……」該死,他該怎麼安慰她?
「你……好討厭。」她垂下眼眸,「明知道人家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為什麼還……
還要追過來嘛……」
「傻瓜。」他輕扯了下她耳邊的發,「我早已習慣追著你,不只現在,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是,這是無法改變的本能。」
「你……」她抬眼看他,他眼中盈滿的關心讓她覺得所有懊惱一瞬間都化為烏有。
「不生氣?我也許害得你拿不到那兩個學分。」
「那種人的學分我一點也不希辛。」淳于過笑道︰「他一點眼光也沒有,感受不到我們的TrueLove,他眼中的衣服只是死的商品。」
「TrueLove……」她偏了偏頭,看看他的臉,他緊握住自己的手,這雙手從好早好早以前就這麼握著地,有她在的地方,他永遠也不曾缺席,每個求學階段,到了任何一個新環境,她從來都沒有陌生的恐懼,因為他一直陪著她。
很樸實的感覺,卻是非要不可的感覺,這就是「TrueLove」,沒有他,那她真不知該怎麼辦。
「我懂了。」她對他露出笑容。
「你終於笑了。」他的笑比她更燦爛。
夏雨突然放開他的手,跑上伸展台,轉了好幾個圈圈之後對他大喊︰「我不會這樣就被打倒的,我一定要成為頂尖的設計師給他瞧瞧,」
淳于過也開心的跳上去,一把抱住她,「這才是我的小雨。」
「我們一起努力,阿過,你答應過我的,你會永遠陪著我。」
「當然,永遠,永遠。」他俯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就像昨晚他吮著她受傷的手指時一樣,電流霎時再度竄過夏雨的心,她愣愣凝視他數秒。
「你如果敢再說我像小狽一樣,我發誓我會咬你喔。」又看見她那熟悉的呆愣眼神,這回淳于過決定事先示警。
「我……」她不自覺的咯咯笑了起來。「我發覺我似乎可以不在乎你小我兩歲了,阿過,在你找到真正喜歡的人之前,我先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你——你——」有什麼話比這句話更不負責,更加白痴欠扁?淳于過氣得就要破口大罵他那一百零一句︰「你這個笨女——」
「我真的很笨!」她搶著他的話往下接的同時,也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小聲說︰「因為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早就喜歡上你了……」
腦子里轟的一響,淳于過登時成了石雕像。
神啊,請讓她把剛才的話重復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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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原本計畫到圖書館找些資料,不意在途中看見羅瑞恩正要回研究室,她不假思索的沖過去。
「老師,你有空嗎?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請你跟我到靜心亭一下好嗎?」
靜心亭離走廊有一段距離,旁邊還種了些樹,除非刻意,否則很少人會繞道走到那里去,算是開放空間里一個還算隱密的場所了。
羅瑞恩笑了笑,「我猜,是為了淳于過的事吧?」
夏雨為他的一猜即中而紅了臉,明知眼前的老師也不過大她幾歲罷了,怎麼感覺他十分老成?
「這件事的確需要好好討論,不過怎麼不乾脆到我的研究室呢?」他對她眨眨眼。
「不,不用了,因為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好。」其實是淳于過警告過她不準單獨和別的男人相處,尤其是這個年輕的「混帳教授」。
「你怎麼確定只要一點點時間,我就會答應你為淳于過所做的請求呢?」似乎對她的臉紅與不安感到有趣,羅瑞恩喜歡逗她。
很天真的女孩子,她的甜美單純八成是淳于過保護來的吧?
「老師……」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只能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我見猶憐!
羅瑞恩在心底泛起微笑,在她這樣的眼波攻勢下,哪個男人還能硬得起心腸呢?
「我是逗你玩的。」他微微一笑,「走吧,我根樂意听你說話。」真是的,本來打定主意把握機會將這自動送上門來的美麗天鵝騙到研究室的,但看樣子自己實在是不夠鐵石心腸,唉!
兩人走到靜心亭里,什麼開場白都省了,夏雨迫不及待的開口︰「老師,請你再給淳于過一次機會好不好?上次那件衣服你其實很喜歡的,對不對?只因為我的爛手工……」
「淳于過的確很有才能,這點我已經知道了,但對於你……」他湊近她的臉,那饒富興味的表情讓夏雨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我對你很感興趣,記得嗎?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對你感到驚艷,你無疑是一塊璞玉,我很想知道你真正的能耐究竟到什麼地步。」
「我不懂。」
「我希望你參加系上的冬季服裝展。」
夏雨聞言睜大了眼,四季服裝展一向是三、四年級的優秀學長學姊秀出自已的舞台,他們無不企圖以自己的才能獲得前來觀展的設計師們的肯定,為日後晉身名設計師鋪路,服裝界向來流傳著︰「F大四季服裝展得獎者就是服裝界的明日之星,所有設計師都將對他拭目以待。」一直以來,大一新生沒人有勇氣參展,以免程度太差惹得台下名設計師們的嗤笑,而羅瑞恩竟然要她參加這樣正式的服裝展?
「老師,你是開玩笑的嗎?」
「不,我很認真。這是我們之間的賭注,你如果受到肯定,我保證未來四年不再為難淳于過,但如果你沒有,那你就必須離開他,到我身邊,因為他自己徒有才能,卻從沒有把讓你成為頂尖設計師這檔事放在心上,如我所言他在埋沒你的才華,所以必須由我來栽培你,我要帶你到法國,好好雕琢你這塊璞玉,你一定會揚名國際的。」
「好,我答應。」居然沒有一點猶豫,夏雨自己也嚇了一跳,也許……是不喜歡听他說淳于過在埋沒她之類的話,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為只要她嬴了服裝展,淳于過在他手下從此高枕無憂。
「你答應得這麼乾脆,我想是沒有听懂我含蓄的暗示,對不對?」
這是什麼意思?夏雨不解的皺眉,淳于過一向罵她是單細胞生物,沒腦子、沒神經,看樣子他罵得沒錯,她的確听不懂羅瑞恩所謂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