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花容平靜的吐出這兩個宇。
「听……听什麼?」
「雨的聲音。」
「雨……」褚怡人覺得她莫名其妙,雨滴滴答答的打在花草樹木上,這算什麼?但花容為什麼一臉滿足且陶醉的表情?她看向淳于曜,發現他在微笑,並且深情款款的和那個女人四目相接。
她氣不過,腳步一移,擋在兩人膠著的目光之間。
「夠了!你想說什麼?雨能有什麼聲音?」
「你連雨的聲音都听不懂,怎麼能愛他呢?」花容抿嘴一笑,「你沒辦法和他溝通,卻綁住他的身體,束縛他的靈魂,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而喜,為什麼而悲,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對著雨發呆,不能陪他欣賞雨的美,不能。」
「夠了!被了!不要再說了!」她好討厭這個女人!
「請你……」花容憐憫的看了歇斯底里的她一眼,輕聲說道︰「請你好好珍惜他,別折磨他,你至少說對了一件事,我的確從來沒珍惜過他,而這是我無法彌補的錯誤,或許,今天的結局就是我的報應吧。」她嘆口氣,轉身離開。
淳于曜大步的追在她身後,楮怡人見狀,連忙擋住他。
「你不能去追她!記得嗎?你要和她離婚了啊!」
「正因如此,所以我必須跟上她,否則怎麼一起去戶政事務所辦手續?你沒有一點基本的常識嗎?」他冷笑道,推開楮怡人,跑步的追上花容。
褚怡人看到他不顧一切的追上去,一把將她摟入懷里,然後熱烈的吻她……這是要去辦離婚手續的人嗎?
傘掉到地上,雨彷佛替他們出氣似的,重重打在她身上。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寒了她的心。
雨的聲音……她也好想听得懂雨的聲音啊!誰能告訴她,要如何才能听得懂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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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大的藝術學院有一座美麗的歐式花園,那里有一座富詩意的秋千,天氣晴朗時,經常有即將步入紅毯的新人來拍攝婚紗照,但今天下著雨,這里只有她。
花容獨自坐在秋千上,隨著小雨的節奏輕輕蕩呀蕩。
羅威爾站在遠處,看著她在細雨里顯得格外美麗的身影。
她很喜歡雨,他知道,是因為淳于曜的關系,他們在雨中相遇,是小雨做的媒。
但今天,她還會喜歡雨嗎?
他帶著微笑,向她慢慢走近。
他看見她低著頭,沒有察覺到他的接近,她在想什麼?
「早安,水做的美麗小姐。」花容抬起頭,輕顰秀眉,「走開,別打擾我們。」
「你們?」羅威爾挑了挑眉,「這里除了我和你,還有誰嗎?」
「當然有,它們正告訴我好多事。」
「比如說?」
「教堂里正在舉行一場婚禮。」
「是,淳于曜和褚怡人的婚禮。」羅威爾笑道︰「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嗎?」
「參加婚禮的來賓好多,但都是女方的親戚,男方就只有新郎一個人。」
「你看到了嗎?」這引起羅威爾的興趣了,她根本沒去參加婚禮吧。
「我听到了。」花容笑了笑,「他說他根本不想結這個婚,所以也沒必要邀請親朋好友,但如果是我做他的新娘的話,他就要把婚禮辦得全世界都知道,這次他絕對不再听我的一切從簡,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妻子,讓我的照片刊在全球每一大報上。」羅威爾訝異的看著她,誰告訴她的?她是怎麼了,受到太大刺激產生幻覺了嗎?
「听,它們說新郎和新娘走進禮堂了。」她閉上了眼,笑容愈來愈加深,「他皺著眉頭啊?這樣不行喔,哪有新郎臭著一張臉的?牧師會嚇壞的。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所以笑不出來,你們告訴他,把新娘子當成是我,就笑得出來啦,否則——」
「夠了!」羅威爾一把將她從秋千上拉起。「別再想他了!這里根本沒有人說話,只有你自言自語。你想他想得瘋了,忘了他!他和你離了婚,也即將娶別的女人,已經和你沒關系了,立刻忘了他!」
「誰說沒有人說話?」花容甩開他握住她手臂的手。「所有的雨點都爭先恐後的向我報告,你听不懂就走開,別妨礙我們。」
「我不相信雨會說話,你神經錯亂了!」
「你太沒禮貌了!」花容生氣的推他,「走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與你無關!」
「我偏不走!」羅威爾又野蠻的攫住她的小手,「如果雨真的會說話,那就讓我听听啊!讓我先和它算個帳,它為什麼厚此薄彼,從來不把我的心聲帶給你?」
「你——」
「我不甘心!」羅威爾忍不住大吼,「淳于曜總是奪走我心愛的東西,他根本是個花心浪蕩子!!為什麼這些該死的雨還站在他那一邊?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胡說什麼?我不許你侮辱他!」花容在他的箝制下掙扎著。
「我沒有侮辱他!他毀了我的家,我要報復!而你……」他危險的微眯起眼,湊近她被雨打濕的臉龐,「一開始是我打算用來報復他的工具,但現在,則成了我不計一切手段要得到的女人!」
「你……」花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他無預警的攔腰抱起。
她駭然的大叫︰「你做什麼?放開我!」她用力掙扎,但他無動於衷,抱著她旋風般的跑向教學大樓,沿著樓梯不斷往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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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接受楮怡人小姐成為你的妻子,並發誓永遠愛她,珍惜她,保護她嗎?」牧師問著新娘。
「我……」他除了願意,還能說什麼?但就要開口的瞬間,淳于曜听到雨的聲音……
羅威爾!你干嘛把我帶到頂樓來?這里學校是禁止學生上來的。
我不管,我愛到哪里就到哪里,誰能阻止我?
你想怎麼樣?
我要讓你忘了淳于曜。
不可能!
可以的,我要帶你離開這里,離開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帶你到一個不下雨的地方,讓你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
「不!不可以!我不許你這麼做!」淳于曜沒頭沒腦的話,立刻在教堂里引起一片嘩然。
「曜!你怎麼了?」褚怡人駭然的拉住他的臂膀,因為她發現他打算離開。
這怎麼行?婚禮正在進行中,他還沒說出那句她等了幾乎一輩子的話——我願意!
淳于曜甩開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他無視於傻眼的牧師和騷動的賓客,轉身大步的沖出教堂。
「淳于曜!」褚怡人咬牙,新郎這一走,她的婚禮也完了,成了笑柄,屈辱的淚水瞬間涌出。
她知道,能讓淳于曜情緒激動的人只有一個,就是花容。
她發生了什麼事?又是誰告訴他了?剛才滿教堂的賓客都鴉雀無聲,只除了牧師溫和的宣讀著誓詞,和……窗外的雨聲!
是它!又是它!
懊死的雨!
怎麼……怎麼就不替她想想呢?
褚怡人再也克制不住的撲進父親懷里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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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大樓的最頂樓是一層平台,只用來放置水塔和掛天線,即使學校沒有禁止進入,也沒有人想上來。
花容被羅威爾鎖在他霸道的手勁之下,她掙不月兌。
「你帶走我,是想報復淳于曜,他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從沒告訴你他的過去,是不是?」羅威爾輕蔑的一揚嘴角,「二十七年前,他十八歲,到法國學畫,當時的他只是沒沒無名的窮學生,為賺取學費,在巴黎街頭為人作畫。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長他很多歲,有丈夫和年幼的兒子,美麗的貴婦人,她欣賞他的畫,請他到家里為她畫肖像,一幅完成了,又接著一幅。他有一枝出色的畫筆,以及一張英俊迷人的臉,因此畫著畫著,貴婦人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