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紫陽被他緊緊抱在懷中,他焦急的語氣,溫柔的聲調,口吻中對她明顯的愛憐與心疼,在在令西門紫陽痛徹心扉。
「對不起,我……」西門紫陽啜泣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面、我們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我對你……」西門紫陽難過得再也說不下去。
「敏兒,你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司徒守義發覺事有蹊蹺,又驚又疑地問。
「我不知道我的過去是什麼、我從哪里來的,我一點記憶也沒有啊。」西門紫陽哽咽道。
「啊!你……」司徒守義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梨花帶雨、嬌俏清麗的容顏。「你忘記一切!忘了你爹娘,忘了女乃娘,忘了姊姊,忘了玉霄樓!」
「玉霄樓?我和玉霄樓有關系嗎?」西門紫陽一臉驚訝。她知道玉霄樓和還月樓都是洛陽名樓,更听聞玉霄樓樓主西門紫英是個絕色佳人,「西門」並不是個常見的姓氏,莫非她和玉霄樓當真有所關聯?
司徒守義終于明白了,他的敏兒失去記憶,徹徹底底地忘記過去的一切。
難道因為家破人亡的刺激,讓她失去了記憶?
司徒守義想到縴細柔弱的敏兒無助、孤單的面對樓毀人亡的慘況,不禁心如刀割。
然而令他慶幸的是,這一段刻骨心的感情終究無法抹滅。他的敏兒雖然失去記憶,但心底深處仍留有他司徒守義的影子,不然何以听到他喚她「敏兒」時,便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呢?
「敏兒,我心愛的敏兒。」司徒守義將西門紫陽緊緊的攬入懷中,「如今你死里逃生,我再也不放開你了。」他柔聲呢喃。西門紫陽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此生唯一的真愛。
她喪失記憶未嘗不是件好事,她忘了過去,忘了他和西門紫英那樁錯誤的婚約,忘了她們母女對紫英的愧疚,如今敏兒可以毫無顧忌接受他的深情,或許這是上天的旨意吧!
西門紫陽柔順地依偎在司徒守義懷中,被他有力的臂膀溫柔地擁住,他身上陽剛的氣味迷惑了她的感覺,似幻似真,又令她感到熟悉。「敏兒,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我不會再放開你了,司徒守義絕對不再讓你離開。」司徒守義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吻她如子夜般黑亮的青絲,淡淡的幽香讓他欣喜,讓他飄飄欲仙。
「司徒守義?!」西門紫陽忽然大驚失色的推開他。「你……你是司徒守義?五儒生之一的司徒守義?」
「正是。」司徒守義笑道。
西門紫陽暗叫不妙。如今還月樓和儒社因為那張機械圖並且企圖挾持南宮照影已成敵對,而方才她在千秋面前又對司徒守義乍然出現表現得如此失態,甚至落荒而逃,以千秋的性子,必定會一五一十的向樓主稟告,到時她將吃不完兜著走了。西門紫陽思及嚴厲的門規,臉上不禁涌起驚懼惶恐之色。
「敏兒,你怎麼了?」司徒守義不解,欲扶住她的香肩。
司徒守義的手還未踫到她,西門紫陽馬上躲避。
「不!你不能靠近我。」西門紫陽驚駭地說︰「還月樓和儒社是敵對,要是被人瞧見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沒命了。」
「胡說!」司徒守義冷傲地一挑劍眉。「天下沒有人可以動你一根寒毛,況且,你並不屬于什麼還月樓,你屬于我。」
「我不屬于你,不屬于任何人。」西門紫陽慌亂地要離開這個讓她既歡喜又害怕的男人,然而她還沒邁開腳步,就被司徒守義攔下來。
「你快放開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西門紫陽著急地大喊。她怎麼也掙月兌不掉他緊扣在縴腰上的手臂。
「我說過,我絕對不再讓你離開我身邊。」司徒守義任憑她如何捶踢扭打,絲毫不松手。「就算要把你五花大綁的綁回秋心園,我也會照做。」他毫不猶豫地恐嚇道。
「你……」西門紫陽感到惱怒,卻也為他語氣中的深情感動,但她不能就這麼跟他走,她必須回還月樓復命。
她使盡氣力仍掙月兌不出司徒守義強而有力的手臂,于是一咬牙,抽出簫中的劍,閉起雙眼,往司徒守義的手臂劃去。「啊!」司徒守義沒料到西門紫陽會攻擊他,未及閃避。雖然她力道不重,仍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直淌。
「敏兒……」司徒守義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痛心、難過、驚愕……諸多情緒在他的眼眸中一一閃過。
「我……」西門紫陽心中亦萬般不忍。其實她根本不願意傷他分毫,他是那樣沖擊她的記憶,如此的掠動她的心湖,即使忘記一切過往,她對他仍一見鐘情。她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相信他,甚至有股沖動想要不顧一切地隨他到海角天邊。
她怎麼忍心傷他呢?是情勢所逼啊!劃在司徒守義臂上的一劍,比劃在她心上還難受千百倍。
「我……」西門紫陽好想奔回他身畔,為他止血療傷,向他道歉,但是她不能啊!「對不起!」西門紫陽一咬牙,含淚凌空而去。
司徒守義望著伊人的背影,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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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月樓內,金碧輝煌的大堂中,西門紫陽垂著頭,默默跪于中央。
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高坐在西門紫陽前方,她眼角眉梢顯現出唯我獨尊的冷傲威儀。這冷若冰霜的美麗婦人正是還月樓之主字文月。
宇文月的身畔站著一名儀表不凡的英俊分子,是她的獨生子,還月樓的少主宇文毅。
兩側依序分列著宇文月座下的侍女,十二侍女如今只剩十個,因其中的西門紫陽正待罪跪于堂上,而冷千秋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以白布復蓋,放在西門紫陽身旁。
西門紫陽回還月樓請罪,乍見冷千秋的尸體以及滿臉慍怒的樓主,一顆心霎時沉到谷底。
她想,今日大概難逃一死了。
冷千秋與她一起行動,如今她竟是最後一個得知冷千秋死汛的人,這意味著她必定臨陣膽怯,棄同伴而去,珍惜自己的生命超越樓主的命令,已然觸犯還月樓的樓規,她絕對毫無生機。
「西門紫陽,你可知千秋是被何人所殺?」宇文月冷冷地開口。「這……紫陽不知。」司徒守義只打傷冷千秋,何人隨後置地于死地,西門紫陽並不知情。
「哼!你和千秋一起行動,她為何會死、被何人所殺,你居然一概不知情!」宇文月冷艷的美眸銳利的掃過西門紫陽,震怒道。
「紫陽辦事不力,請樓主降罪。」西門紫陽自知不能說出因為司徒守義的關系才和冷千秋分開,她只有俯首請罪,是生是死,皆是命了。
「你觸犯樓規,本樓主饒你不得。來人,拿下她。」宇文月一聲冷喝,左右兩名侍女遂將西門紫陽捉住。
「母親,請三思!」宇文毅看見西門紫陽被拿下,焦急地挺身而出。
宇文月座下的十二侍女中,宇文毅對西門紫陽情有獨鐘,她的一顰一笑總是牽引他的心。
「觸犯樓規只有死路一條,任何人都不許求情。」宇文月瞪他一眼。
「孩兒並非替紫陽求情,而是為了整個還月樓著想。」
「喔?」
「母親,那四張機械圖對我們非常重要,然而四張圖當中,還月樓和儒社各有兩張,傳聞五儒生中的夏侯尚智是個制造機械圖的天才,難保他不會由那兩張圖推出完整面貌,制造出那無敵機器,到時,儒社將如虎添翼,對我們還月樓將是莫大的危害。」宇文毅不疾不徐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