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不再敵視她,甚至不再故意冷落她;他倆相處得客客氣氣的,有時候還能與她像朋友一樣的相處,然而以他們之間的復雜關系,難道真能這樣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嗎?
當然不能!
兩人的紛爭緩解,心結卻還沒消失,目前的和平只是個假象,隨時都會有爆發的一天!
應停嘆著氣,真不知該怎麼解決張馨萸——他可不想跟她姓啊!
「爺,該回去了。」提醒的聲音打斷了應停的思緒。
他轉身向跟隨他外出的心月復們點了點頭,然後上馬,打道回府。
天氣逐漸回暖,在春風吹拂的日子里,人們已褪去冬衣;應停身上穿的是張馨萸親手縫制的衣裳。
策馬在前的他不知道身後的心月復們,正打量他一身新衣,交換著玩味的笑。
王府里的人都看到張馨萸一個勁的向應停示好,本來應停是不領情的,但不曉得張馨萸用了什麼手段,慢慢的應停不再排斥她。
「笑什麼?」听到不恰當聲響的應停回頭質問。
「王爺,您這身衣裳……真好看。」
應停默然,心月復手下的調侃讓他的頭又疼了。
前天,張馨萸送了這件衣裳給他,昨天一直盯著他,見他沒穿新衣,她一整天都用一種非常失望的眼神注視他,讓他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今天他不由自主的穿上她親手做的衣裳,十分合身,人人都說好看,而她看了也笑得如獲至寶。
可他深感挫折,甚至覺得好沮喪,明顯發現到自己正在節節敗退;對她的一次次讓步已令他面臨危險邊緣,再退下去他就無路可退!
「王爺,府里好像出什麼事了?」靠近王府,一群人瞧見府邸的女僕們正手忙腳亂,到處跑動。
應停先是看了簡陋的王府一眼——他決定在興建領土之後,要再重新蓋一座王府。
他詢問守門人,那群侍女慌慌張張的是怎麼了?
「回王爺的話,王妃病了。」
向來深受女眷愛戴的張馨萸生病,家中的侍女自然是忙亂起來——找藥的、洗藥的、通報情況的,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
「什麼病?」應停一听,身子不受控制的立刻下馬走向張馨萸的寢室。
「大夫說是風寒,中午王妃在替王爺洗衣裳時突然暈了。」
應停眉頭緊皺,胸口緊抽,不知怎的,感覺有些難受,問著正站在門口的管家,「下人這麼多,怎麼要她去洗衣裳?」
「王爺的貼身私務,王妃一向能插手多少就管多少。」
有必要這麼用心良苦,任勞任怨的「補償」他嗎?應停承認,以他的見識才學,實在猜不透張馨萸的心,她那「有欠有還」的高尚情操,還真是教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下,就算她真有什麼企圖,他也沒心情去想對付的辦法了。
「爺可回來了。」張家的嬤嬤見應停走進門,立即對他行禮。
「嬤嬤?」听到聲音的張馨萸轉頭一看,英俊的男人穿著她一針一線縫制的衣裳,走到她的床邊,她的一顆心忽然就變得暖洋洋的,只覺得舒暢不已。
應停高大的身影將屋外的斜陽余暉全都擋住了,眼里帶著關注的光芒顯得格外吸引人。
「吃藥了嗎?」他低聲問,語調有點不自然,似乎還不習慣去關心她。
張馨萸躺在床上輕輕地點頭,貪婪的凝視著他,她略顯憔悴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笑意,讓應停再次感受到「京城第一美人」名不虛傳的魅力。
「自己照顧身子,別讓人以為是爺刻薄了你。」過了一會兒,他又擠出一句話,雖然說得不好听,但不想她生病的心思還是從溫和的口吻中流露出來。
「妾身明白。」她高興的回著。
一旁的嬤嬤見狀,悄悄退下,忍著沒告訴應停,張馨萸是為了替他縫制新衣熬了夜,受了寒才會生病;現在可不是打擾他們的時候。
靜謐的房中,有名無實的夫妻倆面面相覷。
「這幾天安靜休息,府里的事就不要忙了。」應停又叮嚀了一句,張馨萸為他做的事情,他或多或少都知道。
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對于她的存在,他已經不像最初那麼的排斥了,可是和她當夫妻這件事他還沒想過,也不敢去想,那種事違背了他的原則!
只是此刻,看著她虛弱的躺在床上,她的病容惹人憐惜,而她含情脈脈的目光則是把他的心志攪得一團亂……
應停的意識恍惚,他心想,張馨萸是不是喜歡上他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馬上又被他否定了!
他對她不夠好,她怎會喜歡他呢?
然而她表現得比當初傷害過他的那個女人更真誠、更體貼,若只為了償還對他的虧欠就做到這個地步,還真是有些離譜……
其實換成別人對他這麼好,也許他早就動搖了,會開開心心的接受對方;偏偏張馨萸來自與他敵對且害他不淺的家族,這個心結確實因她的努力而松動,卻至今仍未解開。
「你休息……」怕自己再待下去,心情會變得愈來愈奇怪,應停控制住迷亂的思緒,逃避猛獸似的從她房中快步離開。
張馨萸看著他倉促的背影,看不到他英俊的臉上有懊惱、有為難、有困惑,他種種紛亂的情緒全都因為她而浮動。
第4章(1)
時光飛逝,原本窮苦的山野田地,在越王及其幕僚的盡心改造之下,日益繁榮。
鎊個城鎮里,不再貧瘠得只有一條熱鬧的街。
為越州改頭換面的應停也得到這片土地的人們真誠的感謝與熱情的崇拜,而他卻仍住在當初簡陋的王府里,陪著他的還有他樂善好施的王妃。
「小姐。」嬤嬤端著切好的水果送到張馨萸房內,「附近的人送來的新鮮水果,您吃吃看。」
張馨萸坐在窗邊,借著明亮的日光,正在檢閱一張張字跡凌亂的紙——
她幫助應停建了座小學堂,讓附近居民的孩子可以讀書,偶爾她也會客串夫子的角色,教育孩子說文學字。「放一邊,我先看看孩子們的功課做得怎麼樣。」
嬤嬤把吃的放在桌上,看了看老舊的桌子,嘆道︰「住在這種地方真比平民還不如,王爺不知什麼時候才要建個新王府?」
「再說吧!」張馨萸不怎麼在乎,語調輕快道︰「這里冬天不太冷,又不下雪,不需要防寒,房子舊一點也沒關系。」
「小姐,您為王爺真是忍受太多委屈了。」
「沒什麼。」想起這些日子里,兩人關系的進展,張馨萸輕輕一笑,滿意道︰「況且他已經不再讓我受委屈了。」
「最近王爺和您相處得不錯。」
張馨萸含笑點頭,在寶珠的提醒下,她充分的貫徹以柔克剛的手段,融化應停的敵意,慢慢拉近與他的距離。
現在,兩人已能像朋友一樣相處,談心說笑,一起吃飯。
他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她,把她當作家人,曾經的爭執、冷戰,就像是一場夢,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姐的好,王爺一定知道,再花點心思,他絕對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嬤嬤曉得不管這對夫妻相處得多融洽,卻至今仍未圓房,還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小姐也要想著,怎麼快點生個小王爺、小郡主,有了孩子,夫妻的感情會更緊密。」
張馨萸一听,立刻面紅耳赤——她不是沒有煩惱過這回事,但夫妻之間的親呢行為對她來說是件非常私密的事,若不是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若不是互相愛著,是做不來的,況且她也不好意思主動和應停說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