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之人隨即逃逸無蹤……
「這是意外,還是蓄意謀害?」柳如絲听了他的話,心里蒙上一層陰影。
「娘一生廣結善緣,沒有半個仇家,我實在想不出誰會謀害她!」
「她確實很好,比我娘好。」柳如絲由衷期盼道︰「希望她平安無事。」
楊如煙微微挑眉,還未打听過柳家的恩怨情仇,他揣測不出她與親人為何會相看相厭又樂于互相折磨,這是怎樣一種扭曲的親情?
「你家人一直對你不好嗎?」
「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虐待!」柳如絲提起家族血淚史,馬上義憤填膺。「我只有一個哥哥,從小家里人就只愛他,如今他做了宰相,更是不可一世;我爹娘眼里更加沒有我的存在!雖然說自古重男輕女是常事,可你不曉得我家人偏心到何種丑陋的程度,簡直是喪盡天良!」
「願聞其詳。」
「話說我生出來不滿三個月就沒女乃喝——」
「你三個月就有知覺了?」
「別打斷我啦!我是听我女乃娘說的。」她有點小不滿的瞪他。
「既然有女乃娘,怎麼會沒女乃喝?」難得見到她露出驕蠻的小脾氣,看來她對家人的怨念十分深厚。
「因為我娘不給我女乃喝,三個月後就不喂我了,就隨便找個女乃娘敷衍我!」
這樣也值得她生氣?
「好吧!這些小事我就不提了,免得讓人以為我小氣;先來說說我哥是怎麼欺負我,給幼小的我造成了許多不可磨滅的創傷!」
「請等一下,你哥的事跡說完,還有多少事得一一道來?」
「你不是願聞其詳嗎?」她嘟嘟嘴,懷疑他的情意不夠真切。
楊如煙輕咳了一聲,「所以我想先問問究竟有多詳細?」
「沒多少,再來就是講講我爹是如何逼迫我學習兄長風範,我娘是如何打罵我太過純真樸實,我姑姑……我叔叔……我四姨娘……」
「慢著。」四姨娘都出來了,待會兒要是再扯上五姨太什麼的,那還有完沒完?
楊如煙瞥了床榻一眼,深情的看她,「良宵苦短,不如我們先——」
「對、對!」她不等他說完,搶白道︰「我得先向你說明一下我家族所有人的特征和情況,讓你有個粗略的了解,這樣你听起來才夠明白,才夠身臨其境。」
連家譜都要搬出來嗎?
「最後我再跟你說,我義父是如何看到受苦受難的我,他于心不忍,悲天憫人的收養我,把我接到洪州,練成一身武藝,最後我回家找他們報仇,哈哈……」講到最後,差點仰天狂笑。
生怕露出小人得志的丑態,被他瞧見了有損她美好的形象,柳如絲趕緊矯正神態,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風範。
正當她清清喉嚨,開始要高談闊論之際,楊如煙明智的抱起她,向溫暖的床鋪邁去。「夜深了,詳細的事,等明天再說。」
「這麼早就要睡了?」柳如絲詫異了。
他散開發,柔聲道︰「我們可以先親熱。」
她一听,露出失而復得的表情,「娘不是出了意外,我們可以親熱嗎?」
「她會沒事的,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們更要賣力的恩愛。」
「相公——」她好開心啊!抱住他一個勁的啾啾亂親,不過他的話似乎有點古怪啊?
但算了,誰在乎,沒有什麼比能和他恩恩愛愛的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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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屋外傳來奇異的鳥鳴聲。
楊如煙隨即清醒,在只有一盞孤燈的寢室,借著微弱的燭光,看了看熟睡的妻子。
她睡得正甜,安心舒適的模樣惹人憐,他想親吻她柔軟的唇,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下床,走出門外。
柳如絲听到他的動靜,悠悠轉醒,等他離開,心一急也想跟去;她起身,腳踩在冰涼的地面,意識霍然清晰。
房中的孤燈忽明忽滅,屋外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三更半夜的,楊如煙是去哪呢?屋里有夜壺在,他不可能是去茅房,她該不該跟出去一探究竟呢?
柳如絲穿上鞋子,想了想又踢掉……她到底要不要跟?
她猶豫不決,許多問題擠滿腦海,在她有決定之前,開門聲響起。
楊如煙回來了!
「吵到你了?」發現妻子坐在床沿,楊如煙習慣性的道歉。
柳如絲無所謂的搖頭,她武功好,感覺敏銳,身邊的風吹草動是瞞不過她的。「你去哪了?」
她直截了當的問題,換得他坦然的一笑。「我派去搜尋的人傳回消息。」
熄滅了最後一盞燈,楊如煙回到床上,把妻子抱回懷中,他很滿意她乖乖的留在床上等候,沒有偷偷跟著他。
「有娘的下落了?」柳如絲睜大雙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沒有,不過證實了這件事的確是意外。」
「她早點平安歸來就好了。」她輕聲道。
楊如煙親了親她的眼角,哄她繼續睡覺。「我們都會好好的,所以不必為任何人擔心。」
在她唇邊徘徊的吻,慢慢貼上她的唇給子濡潤,他動情的心益發的迷戀與她親昵的感覺。
無論傳聞中的柳如絲是什麼樣,他的妻子尊敬他、愛護他、信賴他,讓他看見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貴的一顆純粹而真摯的心,他願意為此掏心相對,絕不辜負。
第五章
兩天之後,祥霖公主的尸體被發現了。
楊家不久前才辦了喜事,轉眼間,卻要辦喪事!許多好事者私下議論著,說不定是柳如絲的煞氣太重,把楊家主母給克死了。
意想不到的噩耗猶如青天霹靂,在楊家掀起了不小的波動,甚至有人听信了謠傳,對柳如絲的態度更加惡劣。
楊如煙不得不把家業分散給手下們管理,抽出時間陪在妻子身邊,防止家人與她再起沖突。
但令他煩惱的並非家人與妻子的紛爭,而是葬禮還未籌備,已有長輩提議分家。
「相公、相公!」听到消息的柳如絲趕到書齋,見室內只有楊如煙一人,月兌口就問︰「真的要分家嗎?」
「你知道了。」他坐在案邊苦笑。
「分家的意思是他們要分家產吧?」柳如絲跑過去坐到他的腿上。「娘才剛走,怎麼就要分家產了呢?都分光了,還算是一家人嗎?」
楊如煙心不在焉道︰「這事情,長輩們還在商談。」
柳如絲發現他溫柔的臉上藏著難掩的疲倦,十分的心疼。「是不是分了,大家還住在一起呢?」
「恐怕有些人是要搬離開這座主宅了。」
有些人里頭,肯定包括他這個小妾生的孩子!柳如絲仰頭,不怒反笑。「那我們去找新房子住吧!」
楊如煙輕撫她的眉,柔聲低語,「對不起,家里總是有人找你麻煩,讓你受委屈了。」
她拚命搖頭,反過來安慰他,「我天生就有一種惹人嫌的特點,連我爹娘也會看我不順眼,這不關你的事,不要對我道歉。相公,你不想分家嗎?」
「一旦分了,以後就不易再聚了。」
「可是、可是……你家人對你又不好,你要整日奔波賺錢養活他們,還得看他們的臉色,這種日子你不厭倦嗎?」
「既然是一家人,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但若分了,不是家人就會成為敵人。」他輕聲呢喃,聲音幾不可聞。
「什麼?」柳如絲有听沒有懂,覺得他的話很是耐人尋味。
偶爾他會流露出她捉模不透的一面,令她心慌,但這種變化都是稍縱即逝,很快他又會用加倍的甜情蜜意令她寬心。
于是她逐漸習慣他諱莫如深的一面,睜只眼、閉只眼,接受他所給予的一切,耐心等待他總會有一天把全部的心事對她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