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零兔月兌不到兩步,行止有風的展父技巧拐個彎,迎面逮住她。
「好巧,清零也來啦。」極具學者風範的展父笑若春風,親切挽起胃又開始抽筋的杜清零一同轉向。「你展伯母正在隔壁悶得慌,你在最好,過去陪她聯絡聯絡感情,她好喜歡跟你這小同鄉聊天。」
微臣道旨……「展伯伯,我過去陪展伯母了,你們慢聊。」
恨不能插翅飛離現場,杜清零才背過身即听到父子倆千篇一律的開場白——
「不帶種的死小子,你幾時夠膽娶清零回家呀?」從服務人員托盤中端下一杯馬丁尼給兒子,自己拿了杯白蘭地。
「死老頭承認吧,你真的老年痴呆了,這幾年只會廢話連篇,當然是她夠膽讓我娶的時候。」父子倆和樂融融,微笑干杯。
與一開始每听必打跌的慘痛情況相比,杜清零很慶幸幾年下來自己總算有點小長進,她只不過撞到一對老夫妻又差一點點一頭撞上轉角的牆而已。
天,她很怕笑里藏刀的展伯伯,更怕他和力齊哥在一起的場面……父子倆過招絕對聞不到一絲火藥味,因為全是殺人于無形的生化毒氣。可能是出身商賈世家之故,兩人擅長以最少成本求取最大的利潤,連唇槍舌劍也仔細算計過,生化毒氣不僅物廉價美、破壞力又強,他們何樂而不為?有恐怖分子潛質的恐怖父子檔……
幸好她很喜歡溫柔的展伯母,因為她也是月見初音的親阿姨。當初若沒有初音大力相助,她絕對無法順利地落腳台灣。
力齊哥是個很重義氣的人,他很疼很疼小表妹初音,也就愛屋及烏地疼著初音的閨中密友兼她常掛在嘴巴的救命恩人,她。
當年若不是力齊哥和他那班兄弟傾全力張羅她的起居、包辦她的食衣住行,連工作娛樂也不放過,否則她重游舊地彷佛初來乍到,焉能過得這般愜意。他們的助力使她在極短時間內適應了台灣,結交了一掛癖好有點不尋常的大哥哥,得回一個疼她如心肝的好好外公,今年也將順利完成大學學業了。
回台灣這幾年,即使和外婆斗氣也斗得心曠神怡,她真的很快樂,卻……覺得缺少什麼……彷佛遺失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恭喜你,在這里適應良好,並不寂寞。」一個尖銳的質問,冷不防從杜清零左側凌厲殺來。
懊來的躲不掉……杜清零無奈喟嘆,面露微笑旋身向多年未見的姊姊。
秉在白綢禮服下的冰川菊姿態曼妙、出塵月兌俗,依然美若天上謫仙下凡塵。
杜清零既慶幸她挽了一整晚的男伴沒隨行護花,又說不上掠過心懷的感受是釋然,抑或失落……
「冰川小姐漂亮如昔。」杜清零試著保持笑顏的甜度與自然,刻意拉出兩方的距離。她疏離的態度卻大大惹惱了決心不先發怒的冰川菊。
「杜小姐,我沒記錯您的姓吧?」冰川菊美眸噴火,怒氣得宜地包裝在訓練有素的冰川式大家閨秀笑顏下。
「沒有,您的記性好得驚人。」杜清零被她一激,舊時的叛逆性情全數回籠,緊張的心緒反而愉快多了。
「為什麼呢?冰川姓氏配不上你庸俗的格調?和兩名粗俗男子公然打情罵俏是你堅持離開的原因?」冰川菊壓低咄咄逼人的清美嗓音,笑顏仍然傾國傾城。
菊的社交擬態愈來愈像回事了,她以後會不會變成怪物級的社交動物呀……
「冰川家尊貴高尚的大小姐,你幾時養成偷窺的癖好了?」杜清零撇嘴糗她,幫忙拍掉她肩頭一根毛屑,沒瞧見冰川菊表情一愣。「兩位男士事業有成,出身高尚不下于你,而且是我重要的朋友,人家可沒偷窺的不良嗜好。」
「朋友?」冰川菊抽尖怒嗓,掩飾惆悵的心情。「那算什麼樣的朋友?對你毛手毛腳!因為這些低三下四的男人,所以你不回日本了?」
「菊,你攻擊我,我可以不當回事,因為咱們姊妹一場,否則你早不知被我扁過幾萬次了。」笑唇微抿,杜清零滿眼警告地眯著惱紅了臉卻更為美艷的冰川菊。「但請你記住一件事,別惡意攻擊我的朋友,我對這種事缺乏容忍度,清楚了嗎?」
清零和那個人的感情好像很好,看他們相視而笑或談話時的感覺……
「你要嫁給那只銀背猩猩?」冰川菊怒不可遏,氣顫著手直指向屋子另一頭的展力齊。如果她嫁給台灣人就永遠不會回日本了……不要!她一直在等她回來!她不要她留在台灣!不要不要不要!
杜清零一愣,在眾賓客側目議論前,技巧抓下冰川菊失態的抖臂。
兩人款步繞過音樂廳,狀似閑談著踱進空無一人的平台,她差點捧月復狂笑。銀背猩猩?哈哈哈哈哈哈……
活該!誰讓力齊哥不听勸,耍帥地硬在劉海中間挑染一撮銀發……菊的形容傳神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不……不準你再笑了!」冰川菊氣得甩開憋不住笑聲的差勁妹妹。
「啊?你听見啦,我忍不住嘛……對不起……」哈哈哈哈……
看她笑得那麼快樂,一心找碴的冰川菊再也僵持不住怒顏,菱唇泛了抹輕笑。
呀,好舒服,這種沒有隔閡沒有距離的自在感,只有與清零一起時才會有。這就是她率性得很惱人的異母妹妹,總會適時幫她掩護她不得體舉止的異母妹妹,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清零在這里好像真的很快樂,少了刺,笑容和善且開朗甚多……
笑意在冰川菊唇角急遽凝結,她晶瑩的美眸爆噴出兩道怒焰,更加火大了。
她不會讓清零稱心如意,一樣是冰川家的女兒,憑什麼她可以逍遙于台灣,她卻得時常奉父命陪京極大哥出席各種宴會,安心當他稱職的花瓶女伴?即使她悠游于其中,也絕不讓妹妹逃掉該她的責任!她勉為其難讓清零放長假,但絕不允許她就此月兌身,一輩子不盡義務!她休想!
「你何時回日本,我不介意你和京極大哥的事了。」
笑累了靠坐在平台石欄,杜清零一怔,莫可奈何一喟︰「拜托你饒了我,別再試探了,我們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冰川菊嬌笑著打斷她。「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夜,不會沒什麼。算了,我心胸寬大不計較。」何況他們不是普通的孤男寡女。
「那是拜誰之賜啊!」她得寸進尺的張狂態勢,讓不想沒品沒格掀舊帳的杜清零上火了。「你很煩耶,喜歡小總管不會快點嫁給他」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嫁。」冰川菊傲慢如女王,推杜清零移坐過去,落坐在她坐干淨的位置。「我真的很喜歡京極大哥,可以說太欣賞他。你知道的,我一向欣賞與我同類型的人,因為這種人世間罕見。」也因此,她不知如何、亦不敢親近她神祉般的偶像。那是不敬的褻瀆行為,她完全無法想像。
「請問哪一類人?自傲自負過頭衍生的自戀型人格障礙類?」杜清零沒好氣翻了翻白眼,瞄見展力齊晃進這一區探頭探腦地四處找人。他掃見她後,下巴暗示地朝會場外一點,杜清零頷首表示意會,雙手並比劃了個T。
冰川菊旁觀得一頭霧水,見銀背猩猩旋腳離去時又不耐地回比了個手勢。
「你們在干什麼?!」她克制不住怒聲尖叫。
「大意是說我們只剩五分鐘,長話短說,力齊哥可不是有耐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