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同學也要搭電車嗎?那……她也……
「咦!你看夠美人魚啦?」冰川清零被赫然出現在身旁的無措少女嚇了一跳,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我也要……回家吃晚飯。」月見初音的眼眶浮動著淚光。
「你媽媽煮的飯那麼難吃啊?」
「什麼?」月見初音抹淚的手一怔,不解其意地瞅著不知在翻找什麼的冰川清零。「冰川同學,請問你為何這麼問?」
「因為你說要回家吃飯就哭了,可見你媽媽的廚藝應該讓你很難過。」冰川清零終于模到面紙,抽一張給破涕為笑的同學,一進入車站就直接拐往左側最角落的公廁。「月見,我是要去上廁所不是買票耶,你也要去啊?」
「我……我等你。」月見初音心驚膽戰地揪住冰川清零的衣袖不放。
「說話有氣無力的,你是不是憋得很難過啊?女孩子尿道短,最好別憋尿。」冰川清零殷切規勸著,逕行沖向最後一間廁所。
臉色死白的月見初音如臨大敵地死盯著門口,好不容易盼到同學如廁出來,她馬上又寸步不離地緊跟著她。
冰川清零低頭拉整被幫佣老女乃女乃漿燙得有點太硬的冬季水手服,一手撐著洗手台,對鏡檢視她下午特別蹺課去染剪的香菇型橘紅短發,似乎不急著離開異味刺鼻的閉鎖空間。
窈窕的身軀又傾前了一些,她一絲一絲仔細地挑弄帶了抹頑皮意味的超短劉海,神態優閑得彷佛時間太多,不殺完可惜。她的氣定神閑,與脖子抽筋似頻頻張望門口的神經質少女形成強烈對比。
「門口那些‘東修高中’的女生好吵。」冰川清零順手點上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珠光唇彩,隨口抱怨道。
背對門口的月見初音驚跳了一下,見鬼般落荒逃到冰川清零的另一邊躲著。
夜色深沉,人煙漸稀的車站公廁更形陰森詭異、危機四伏。
踏進這里後,她就不斷不斷回想起前晚、昨晚,連續兩晚補完習回家被東修的四個不良少女拖進這里,勒索光她的零用錢,還被聲稱心情很不好的她們當出氣筒痛毆一頓的恐怖經歷。
所以,她好想一了百了,好想快點從這種整天擔心受怕的日子里解月兌……
月見初音痛不欲生之際,驚見正在廁所入口處大聲喧嚷的四名濃妝少女之一——也是每次都先動手揍她的暴戾少女,眼楮猝亮地發現廁所里面僅剩她和冰川清零兩人;不懷好意的眼楮溜到冰川清零身上時,興味十足地多逗留了會。
糟了……
暴戾少女亢奮異常,飛快向笑聲聒噪刺耳的同伴們丟了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眼色;那是月見初音永難忘懷的噬血神情。
她就怕這種被當成肥羊覬覦的狩獵眼神,因此除了上學期間,她一律不著代表家境非富即貴的私立貴族名校「蓮悠中學」的招搖水手服。可是,冰川同學向來叛逆且特立獨行,很有自己的想法與原則,不輕易為人動搖她離群的生活態度,否則她不會從初一開始經常被生活指導室的老師約談。
現在她們已經國三生了,我行我素的冰川同學依然故我。其實,昨天她偶然經過指導室時,不小心還偷瞄到指導老師吼她吼得面紅耳赤呢。
「別抖了啦,會冷就說一聲,我的外套可以借你,反正我不怕冷。」冰川清零總算滿意了新發型,動手要褪下暖呼呼的黑色短大衣。
「不、不用,我不冷,謝謝你。」月見初音口是心非地豎起長大衣的衣領,無助地想抵抗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惡寒。「冰川同學,車、車子快進站了,我們走吧。」
她匆匆抓住冰川清零的手想逃離是非之地,橫在出入口的不良少女們紛紛彈開手上的淡煙,兩個留守原地把風,兩個吊兒郎當地向她們晃了過來。
「我操!你們看,又是這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蓮中死千金妹!」
「妹妹,你很上道哦,今天不但自動送上門來,還帶了禮物。」領頭的太妹上下打量一身名品的冰川清零。「又來一條肥魚,蓮中真是富貴滿門。好吧,姐姐我們今天下手就輕一點了,算是給你打點折扣。」
「我們走吧,月見。」冰川清零甜蜜綻笑,及時飛伸一手攙扶住雙腳發軟的月見初音。「走啊,你想留下來掃廁所啊?那我自己先走嘍。」她笑呵呵地恫嚇直不起身的同學。
「不!不要……求你不要丟下我……拜托你……」
「別拜托了,你們誰都別想走。」門口兩名少女踢出腳,攔下相互扶持的兩人。
「感謝姐姐慰留,我們就不走了,只是等會你們不能趕我們走哦。」
「冰、冰川同學……」攝氏五度。的酷寒天候,月見初音卻全身冒大汗,已經恐懼得兩眼昏茫。
「這位妹妹,你態度很不好哦。」領頭大姐從後面想一把揪住冰川清零的頭發,卻因她的新發型太短太溜屢抓不住,惱羞成怒的人扳轉過她就要甩下一耳光。
冰川清零轉身的同時揮高書包,動作比帶頭大姐更快更狠地朝她濃艷的臉猛砸過去,毫不留情的手勁一下接一下猛擊,痛得對方滾倒在地唉唉叫。愉悅的目光一凝,冰川清零以迅雷般速度反手揮去,趁其不備又重重擊倒另一名呆掉的不良少女。
「姐姐們,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冰川清零笑眯眯地以單手托住書包。
「媽的!她書包里面放東西……」痛得爬不起來的太妹掩月復哭號。
「冰川同學小心刀子!」被冰川清零推到安全角落的月見初音掩嘴尖叫。
「謝謝!」冰川清零揮高書包向後打去,千鈞一發地擋下背後兩把奪命刀片。她不耐煩地矮子,書包同時從腋下橫打出去,先解決掉右邊這個,再出腿掃倒急撲過來的另一個。
「姐姐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不可以告訴別人哦。」冰川清零喘著氣,一臉神秘地踩著唯一沒享受到鉛塊重擊滋味的太妹,書包在她驚恐的面容上晃來晃去。
「我里面只裝鉛塊哦。打起人來很痛,對不對?妹妹我現在的心情好爛好爛呀,怎麼辦?好想知道人的頭顱有多硬……這樣好不好,姐姐,你的頭借我打打看?」她蹲下來單手托腮,認真地與對方商量道︰「怎麼樣,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不要,不要——」看到其他三個姐妹淘都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幸免于難的人嚇得當場哭出來。
「怎麼可以不要?她們每人各四下,就你沒有,不太好吧?一下,我試試看好不好玩,只要一下就好——」冰川清零踩緊掙扎著想起身的人,高高揮起沉甸甸的書包以便加強揮擊力道,她眸光轉冷地笑睨那顆想逃卻動不了的驚顫腦袋瓜。
「冰川同學不要!」
「不要!」
「救命啊!」
在各式驚叫聲中,義無反顧的書包猛力敲下,有驚無險地削過終于嚇昏過去的太妹臉頰,在她身邊的地板敲出個讓人魂飛魄散的厚實響聲與窟窿。
「這樣就昏了?被威脅的滋味原來不好玩啊……」冰川清零意猶未盡,旋身向徹底傻眼的三名不良少女,目光泛寒,偏了偏天真無邪的臉對她們漾出甜笑︰「換你們了哦,姐姐。」
她們看過這種人,關東的黑道大姐頭就是這類笑里藏刀的狠貨色,因為什麼都不在乎、沒什麼好輸就全豁出去,所以好可怕……非常可怕……
閑踱了過來的冰川清零,瞥見那道疾厲刺過來的刀光,她身手矯捷地後跳一步,閃過帶頭大姐不甘的刺擊,隨手將亦步亦趨跟了來的月見初音推出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