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只知道今晚是冰川集團正式入股戚氏企業的慶祝酒會,她是因為她佷女今晚必須出席才嚷著要跟來。不必讓她曉得幾位大老見風轉舵的勢利人心,他們看中的是她佷女可能成為的「冰川總執行長夫人」名餃,而非信服了她。
李董的轉變最為驚人。為了拉攏冰川集團,他甚至不惜鉅資重新裝演他四十、四十一樓的辦公室和頂樓的露天花園,只為騰出來做一晚的慶祝會場。
真搞不懂這位老人家想些什麼,難道鬼堂優會因為酒會環境豪華便對他另眼相待嗎?
色令智昏。算了,反正這些勢利眼的老人們日後自有伯父周旋,不適任的她即將卸任了。
戚水笙親密的挽著戚夫人走進一樓大廳,停在大門口等司機把車開出來。
燠熱的仲夏夜晚,清風迎面吹來,讓悶了一晚的兩人不約而同笑開了臉。
「你回去早點休息啊,伯母就說這種吃吃喝喝的宴會最無趣了。」戚夫人拉著難得盛妝的戚水笙東看西瞧,眉開眼笑。「不過我那些姐妹淘總算看到我家標致閨秀了,每個人都甘拜下風喲,伯母就說我家孩子是會場最出色的,呵呵呵。」
「謝謝伯母今天把我打扮得這麼漂亮、出色喲」離開令人窒息的會場,戚火笙心情歡愉,小女生般賴進戚夫人懷里撒嬌,享受單純寧馨的親情片刻。
她喜歡簡單裝束,常是一件T恤、牛仔褲就到處跑,難得像今晚一樣盛妝打扮。但她身邊的人卻都喜歡裝扮她,如伯母、如勁,他們眼光相近,幫她挑選的款式也適合她,都以舒服自在的材質為主。
「嗯嗯嗯,這款小禮服是不是很別致?伯母看到它就想到你。」自己也相當滿意的戚夫人頻點頭,笑眼眯細。「你再走一走、走一走,讓伯母多看幾眼。」
戚水笙在她熱切的催促聲下,霧眸中調皮笑光一閃,故意飛展雙手,像一只舞春小粉蝶,繞著笑得瞧不見眼楮的戚夫人飛過來飛過去,在人行道上不計形象的彩衣娛親,看呆來往的過路客。
「好了好了!餅來休息了。伯母就說這款慕絲綾線條清新、剪裁精巧,是為你量身訂做的。」笑得太厲害的戚夫人拉回微喘的戚水笙,輕拭她額上的汗。
「這綾料很輕很綿喲,是今年最新研發出來的全球限量款。伯母最喜歡的那位設計師真厲害,再過幾天伯母要飛紐約看他的時裝秀。你看,他能把芥未黃調配得這麼雅致,有春天涼涼涼涼的青草氣息。你不知道呀,你剛剛這樣飛來飛去的時候真像被一堆堆雲霧包圍著,有句話……怎麼請來著……」
「伯母,是不是像這樣……」見戚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玩上癮的戚水笙平展雙手,裝模作樣的學模特兒走台步,任雲彩般軟綾披肩在空中飄啊飄的,她一個輕悠旋身,對戚夫人嬌聲膩道︰
「漫步在雲端?」
「對對對對!就是漫步在雲端。」連生三子,遺憾未能生女來妝扮的戚夫人頻點頭。自從這個貼心佷女飛回台灣長住,她生命的唯一缺角就補足了。
「你這孩子前陣子穿的套裝比伯母還老氣,太可怕了。不過你伯父有一次說漏嘴,他說你是故意穿那種可怕的顏色氣公司里幾位伯父,真的呀?」
「是呀!」戚水笙呵呵輕笑。
「有氣到他們嗎?」見佷女頑皮點頭,人樂己樂的戚夫人也跟著開心點頭,並溫婉的竊聲叮囑︰「有氣到就好,以後別穿了,太可怕、太可怕了。啊,老陳把車子開來了,回去記得早點歇息,公司的事由你伯父去忙,讓他忙就好。」
戚夫人笑不釋手東模西模著漂亮佷女,讓她陪著走回電梯,準備回頂樓悶死人的酒會。
「女孩子家還是應該有個歸屬啊,早點嫁人的好,有丈夫照顧你,伯父伯母才能放心啊。一個人住那個大一間房子,伯母會擔心。」戚夫人依慣例又念上一念。
戚水笙想到她近來已逐漸荒廢了北投那個空蕩蕩的家,半居住在另一個視野良好的家,香腮不自覺多了幾抹羞澀的紅潤。
今晚提早從酒會開溜,其實是想去找勁。很不可思議的,她竟有點想念勁了。
這段日子以來,都是勁半哄半強迫騙她到他家,兩人的關系她一直處在被動狀態。勁經常不在國內,她則忙於工作,半個月見一次面是常有的事,她並不是很在乎。
但自從那天在撞球場很丟臉的哭倒在他懷里後,他們的關系就不大一樣了。她慢慢會向勁吐露心事,勁不再只是……伴,他變成一個容易聊天的……床友。
比較起親密愛人,她更想要交心的朋友,勁真的是很好聊天的人。
這陣子勁忙著拍攝一系列平面、CF廣告,掌鏡的導演兼攝影師據說是他國中時代一位很要好的至交,事業重心已移往美國,但每年固定籍工作回台灣一次,回來都住在勁那里。
這些日子她正好忙著冰川集團的正式簽約事宜回伯父家住,兩人已經一個禮拜沒踫頭,不曉得勁忙得如何……
突然過去會不會太冒失?勁那位朋友如果還住他家呢?先打個電話好了……手機呢……好像遺忘在伯母家了……
「怎麼啦怎麼啦?丟了東西嗎?瞧你魂不守舍的……說到少了魂,呵呵……」戚夫人拉著戚水笙掩嘴偷偷笑。「伯母告訴你,今晚鬼堂家那個不會笑的孩子也……」
淬見滑停一樓的電梯走出那個不會笑的鬼堂家孩子,戚夫人忙拿手絹搗住小嘴,向匹配的小倆口揮了揮手絹,知情識趣呵呵笑著上樓去了。
表堂優那雙冷眸一瞥過來,戚水笙的胃就微微一抽,當下決定先離開再說。
「想逃?你膽子越來越小了。」
戚水笙背脊一僵,瞬間武裝好自己,冷冷瞪著隨後眼出來的鬼堂優。
「戚伯父說你不舒服?」鬼堂優回以清冷的斜睇。
「大概是因為有閣下的關系。」戚水笙拎起禮服下擺準備跨上停靠在路邊的車子,鬼堂便一個箭步扣住她的手.擅作主張的讓戚家司機先走。
「婚期訂在明年新年,新聞稿十一月發布,你不想討論嗎?」眼看她要拒絕,鬼堂優手施壓的扣緊皓腕。「你在這里鬧孩子脾氣,難堪的是令伯父。」
他竟敢拿伯父威脅她?!水笙掩著不適的胃,惡狠狠瞪他。
她忍耐著沒向伯父提出不嫁給他的事,是因烏冰川集團還沒正式簽約。這陣子事情太多,這件事談起來太耗費心力,她需要先補充體力,並非默認了。
「鬼堂先生,不論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沒福份做您的夫人!恕我失陪,我要散步吹風,閣下請自便!」戚水笙猛力掙掉他的手,拎著裙擺,轉身往紅磚道快步走去,如雲的披肩在她身後飛蕩,煞是美麗。
表堂優放柔了清冷神色,渴盼著一逕埋首往前疾行的清艷縴影,揮手讓一票人員留在原位,施施然跟了去。
听到後面一串亦步亦趨的腳步聲,怒火更熾的戚水笙強忍著胃痛,停步斜瞪鬼堂優,以日文逐字重復道︰
「我想『自己一個人』吹風,散步。」
表堂優眼神轉冷,動怒地回瞪她,兩人又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對峙僵局中☆☆☆
「嘩!台北的絕色越來越多,隨便下車也會看到一個。」
阿達扛著腳架從阿勁的越野車上跳下來,目光立刻被對面一個輕盈飛舞的盛裝美女所吸引。
「所以嘍,麻煩你有空就乖乖待在紐約,少回來拉低我們的水平。」阿勁鎖好車子,對好友驚艷的哨音不感興趣,攫住在胸前晃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