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秘書相談甚歡下,順利議定他的新職街與跳槽日期,下樓時已是下午兩點多,她經年飲食不正常的胃腸正大鬧革命。
她一手重重壓住絞痛的月復部,企圖減緩不適。
「喲呼!里面有沒有鬼,快快!快幫我按住電梯啊!」
戚水笙松開皺緊的細眉,一個快步移至控制面板,按開滑攏的電梯門。
砰砰砰!外面的吵鬧聲不僅越吼越烈,粗暴的踫撞聲也不斷加大,使人膽顫、心驚。
「喂喂喂……這種姿式太難看了吧?留點尊嚴給我好不好,這樣我以後還要不要泡馬子啊?」
「哈!不泡最好,感謝你饒了咱們一家子,省得你家爺爺女乃女乃一天到晚念你老娘,把所有你的放浪不馴全歸咎到我頭上,一天到晚碎碎念我教子無方,早晚縱子縱出禍事來!表才知道我多有方,你這死孩子多野馬、多放縱難管!你給我走!」
好耳熟的聲音。控制面板上的數字,讓戚水笙莞爾的霧眸訝然。
「喂——老媽,不要吧?你不會真要這樣把我夾去深坑吧……太難看了啦,好啦好啦!別這樣,我以人格發誓,絕對不落跑!」
「什麼?我好驚訝,原來你的人格還在!」
「喂喂喂!你這樣詆毀一個天縱英才的有尢青年,太過份了。這個英才還是你制造出來的咧,有沒有搞錯……」
「油嘴滑舌的死孩子!老娘說一句你回一句,大逆不道!有種頂嘴就別唉,再耍嘴皮子嘛!再耍啊!」笑中帶罵,一面將腋下的人勒緊,一面使力往前拖。
「你住手啦!我非常樂意頂替普普那死家伙直到這件case完成,晚上收工後,還願意直奔北投向爺爺女乃女乃稟明真相,還你一個清白。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背著鐵菱蒂外加流星錘,從東區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虔誠的跪回北投請罪。如何?放過誠心誠意的孩兒吧,這姿式真的有夠難看!」
「放屁!休想老娘再上當,你昨天說的比今天動听!」
「不會吧——你在暗示我退步了?才一天?!不!我不能接受——」承受不住打擊的男子漫天哀呼。
戚水笙在電梯內听到外頭不斷乒乒乓乓,間雜著唇槍舌劍的人語,抑不住好奇心,探頭一望——
丙然,是昨天那間特別的「愛現模特兒經紀公司」,還有那位讓人印象深刻的主事大姐頭。
這位個性直率的大姐頭昨天在電梯里也是和三位男生糾纏不清,頗有意思。
精力過人的她此刻也異常忙碌,腋下狠狠夾著一名看不清長相的男子,正氣喘吁吁的試圖將他拖進電梯。那名看得出人高馬大的男子不甘示弱,奮力揮舞著長手長腳誓死不從,同時絞盡腦汁拼命想說服那位大姐放他一馬。
她知道男子只是鬧著玩。有心反抗,憑他優越的體魄,飛揚充沛的肺活量所彰顯的年輕朝氣,怎會輸給身高不及他肩頭的母親呢。
戚水笙不自覺看閃了神,忘卻空月復的不適,痛白的唇欣羨笑揚。
「阿母,別這樣,讓帥哥求一下嘛!一下下就好……拜托你嘛……阿母!」
又愛又恨的嘴笑到合不攏,「請問,你現在演的是幾點檔大戲?」
靶情好好……戚水笙倚靠回板,羨慕著從模特兒公司內部一路扭打出來的男女。
「喂!美麗無雙的康太太,你別敬酒不吃吃——啊!我英挺的鼻子!我……我不能呼吸了……悶死我之前你最好冷靜想想,你只有這麼一個寶貝蛋,悶死我對你沒好處的——啊!我的俊鼻!」
這聲音,酥到會電人呢。戚水笙側耳傾听臉被夾疼的男子呱啦呱啦大叫。
可能軟硬兼施皆得不到母親同情,男子竟要起賴來,一腳抵住牆壁,不讓其實滿面溺愛的母親得逞。
於是臉紅脖子粗的一男一女就這樣堵在電梯口,上演一場激烈的拉鋸兼肉搏戰。
呵,進來了。
密閉的電梯塞入兩具汗流浹背的人體後,熱氣氛氳,溫度霎時上升不少。
戚水笙被逼到牆邊,母子倆高難度的纏斗姿勢使得狹窄的小空間更加壅塞不堪,幾乎難以迥身。
「大姐,你到幾樓?」戚水笙局促不安地貼著牆站,著長褲的大腿卻仍是與男子的大腿密密貼合。
灼燙的體熱從男子那件性感的土黃色低腰直筒褲,溫溫傳導了過來,不習慣與陌生人太接近的戚水笙渾身不自在;鼻端被壓扁的男子卻忙於用嘴求活路,無心理會其它。
「我,B1,謝謝……」面色潮紅的魏瑜拿手扇風,夾著同樣氣喘如牛的兒子癱在另一頭。她低頭想再訓斥蠢動的兒子幾句,突見恬立在另一邊的戚水笙。
「是你!甜心寶貝!又見面了,哈,好有緣!」
甜心?倒掛在母親雄壯的臂彎中養精蓄銳,阿勁的五官被夾得扭曲變形、無法辨認。
「喂!我的直覺告訴我是美女,對不對?你能不能行行好,放開我,好歹讓我和人家打一下招呼嘛,多失禮啊你!難怪人家數落你教子無方……」
「都是托誰的福啊!」胳臂懲戒一夾,抗議聲立即斷去。「水生美女是大家閨秀,人家和你平常廝磨的那些粗糙美眉不一樣,你少打歪主意!」又一夾,受難者連哎都哎不出了。
「大姐,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戚水笙詫異。
「什麼?」扔開兒子的耳垂,魏瑜比她驚訝。
阿勁對女人家的閑聊沒興趣,刺麻的手腳左甩右甩,眼珠子不安份的溜來溜去,淬地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回右端地板。
不會吧?這種沒特色到極點的黑頭鞋還有人穿啊?
只一眼,阿勁已倒足胃口,急急縮回與威水笙相貼的大腿,饒了兩人。
老媽實在太不了解他,他豈是來者不拒的無品婬胚?他也是有格調、堅持原則、講究視覺、對伴篩選嚴格的品味男子哪。
漂亮鳳眸像受不了那雙鞋子一丁點的存在,嫌惡的轉至另一頭。
他哪是一個隨隨便便身穿老氣套裝的女人勾引得了的,別開玩笑!像這類一年到頭只會變換固定的套裝顏色、不換樣式的上班女郎,他根本「性」致缺缺。
他這人啊,可以忍受伴不夠美艷漂亮、滿臉麻花,卸妝前後判若兩人、沒姿沒色,身材平板或上圍填充過度等等等等的,獨不能忍受對方缺乏起碼的時間感。
他根本怕死了外表中規中矩、內在卻狂野無比的黃花大閨秀。
內行的都嘛知道,這種貨色其實最悶騷,一輩子等著被解放,一旦干枯的心靈被高手如他所潤澤,哇咧,那就後患無窮,包準纏得人哭爹叫娘,不敢再有下次。
親身經歷幾件痛不欲生的個案,他早在二十歲那年便練就一身賞花絕學,相女神準無比,出錯率低於零。玩家鐵則是——寧可錯放,絕不錯上,文言說法叫寧缺勿濫。
如此觀來,他康勁豈是低三下四的無品婬魔乎?他乃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一介極品采花郎是也。
魏瑜瞪著戚水笙遞來的名片,壓根不相信小女圭女圭年紀輕輕,竟是一間公司的掌門人。
「哇啊,原來你更叫水笙啊!我是看你這女圭女圭長得水水粉粉,活像水生娃兒,隨口叫的,沒想到你真叫水笙呀!炳哈哈哈,我好神!!」
想到歲數差不多,胸無大志的兒子卻只會成天泡美眉,魏瑜再也笑不出口,光火的捶了記還敢妄動的後腦勺。咬著名片,她興味的打量起神色自若的戚水笙。
「來,我來猜猜看……」
娘又來了!職業病越來越嚴重,最恨她什麼都猜,就是不猜三圍,好歹說一下上圍嘛……這角度,什麼都看不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