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裳,你想想法子阻止他們好不好?」宮莞心急地哀求。她沒有武功,無法幫忙,反而會使沃堂分心呀。「色裳,我求你好不好?他們再這樣打下去會兩敗俱傷。」
爆色祺看出冉沃堂的用心,疾撲向宮莞,冉沃堂搶在他之前落地,格開他數掌。
「要我出手幫一個低賤的下人,萬萬辦不到!」一朝為下人,終生是下人命。宮色裳臉色難看至極,陰冷的注視前方。看到宮色祺被冉沃堂連擊三掌,退了數步,她美麗的眉微微一皺。
「好,我幫你。」宮色裳陰柔地笑看無助的宮莞。「你去死吧!爆莞,你早就該死了!」
趁宮色祺揮掌向冉沃堂一瞬間,宮色裳運勁,連發四掌將錯愕的宮莞打入兩人之間。冉沃堂臉色刷白,擊向宮色祺的掌風一拐,及時扣住爆莞的縴腰,往旁邊一帶以躲避她背的掌風。不料宮色祺掌風太厲,宮莞閃避不及,後背仍是中了一掌,整個人癱入冉沃堂懷中。
「小姐!」冉沃堂不敢浪費時間,先提氣灌注真氣入她體內。
「色裳,你該死!」宮色祺旋身向宮色裳,震怒地出掌向她。「誰要你多事、誰許你多事啊!懊死的你!」
爆色裳攤倒地上,全身是血,虛弱地冷笑。「你……你不是要取冉沃堂的……狗命,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還不快…動手。」這些年來,她的眼中只有殘暴的他,心情完全被他的喜怒所擺布。
死心踏地,不知如何放棄……這就是冉沃堂對宮莞的心情嗎?所以他肯舍棄自由身,無怨無悔守在宮莞身畔五年。
為何他們眼中只有彼此,連死都是心甘情願追隨著,她卻愛得如此辛苦?
「多事!你去死吧!」宮色祺狠踹她一腳,狂怒地不停揮掌,手卻在貼近她天靈蓋時頓住。
色裳一心尋死,他偏不讓她如願,偏要讓她活著,日後好折磨她至死。宮色祺怒咒-聲,收手走向冉沃堂。
爆色裳閉眼良久,等待的致命之掌始終沒落下。空寂的心劇烈抽疼著,她听見腳步聲離去,淚水沿著浴血的臉頰滑下。
他竟沒殺她嗎?為什麼不殺她,多希望能死在他手中,這樣她便不會活得那麼辛苦了。她有多嫉妒莞兒能光明正大愛冉沃堂……她嫉妒……又羨慕……
生或死,無論如何她要得到一樣,是他成就了她。宮色裳昏沉地從襟前模出一把青玉短刀,淌血的艷眸微微眯開。
「先……先救色裳,我不礙事。」宮莞全身癱軟,再次被冉沃堂扶坐起。想阻止宮色祺,卻無能為力……身子好輕、好輕,飄浮了起來……
冉沃堂听不進耳,不停地灌注真氣護她心脈。
「沃堂,先救色裳……你……不听我的話了嗎?」她好想睡。
「小姐別說話。」冉沃堂聲音不穩,祈求地看向一臉殺氣的宮色祺。「讓我救活小姐,我答應你回宮家。」為了保住她,他甚至不惜欺騙。
「不……不要。」她寧可死,也不要沃堂回去。
「這可是你說的。」冉沃堂從不說假話。宮色祺眼露陰狠,一坐在冉沃堂身後,以不容他反悔的速度,運氣將其氣灌向宮莞。
他要讓冉沃堂後侮背叛他!一待莞兒回復元氣,他就要冉沃堂當著她的面目盡。宮色祺嘴畔掛了抹殘酷的笑。
「先……先救色裳,她……也受……受……」宮莞勉強轉頭,虛弱的眸子往後一瞥,像看到了什麼忽然睜大。「不……不要--」
爆色祺察覺有異,想轉身已經來不及。映著拂曉的刀光,炫昏了宮色祺血紅的眼。
「我不是……告訴你了,這是動手的好……機會。」宮色裳倒在宮色祺身上,淒絕美絕地笑著,眼淚混著鮮血,一滴滴落在宮色祺的白衣上,綻故出無數朵艷燦的紅花。
時間不多了,她的氣力只夠用在摯愛的人身上。宮色裳又羨又恨地瞥一眼虛弱的宮莞。
她終究又贏了她。呵呵,沒關系,只要與保愛的人在一塊,她的幸福不下於宮莞,何必羨慕她……她也要與心愛的人魂魄相隨了呀……即使是相互怨恨的靈魂,她亦甘之如飴,不後悔……
身中數刀,刀刀凌厲、致命,宮色祺身子不斷地抽搐,心知死期已至。
他絕不、絕不饒過任何膽敢背叛他的人,即使到了陰間,他也會將她干刀萬剮!懊死的……賤女人!他決不饒她!
提聚殘存的真氣,宮色祺揮出未竟的一掌,這回毫不遲疑地擊向宮色裳的天靈蓋。宮色裳唇畔綻笑,握緊刀子,在宮色祺重擊她的同時,她亦一臉幸福地將刀子深深剌進他心窩。
隨她一起走吧,她深愛又不能愛的……色祺哥呀……
不……不--不!色裳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手足竟又相殘……宮家被詛咒了嗎?爹……宮莞眼角掛淚,眼一閉,軟軟癱倒在冉沃堂懷裹,無力承受這麼多的絕望。
落地的鬼工球,碎成片片。
◆◆◆
五月的暖風,輕輕柔柔,夾帶著濃馥的野花香,吹進一間清雅房舍。
「義弟,義兄和岳丈,你快桃一樣喊。」展中南再次興匆匆跑來,神氣到了極點。冉沃堂冷淡地看他一眼,未置一詞。
展中南挫折不已,轉而調侃道︰「好吧,那你告訴我,當初宮老哥明明還你自由身,你為何想不開,又回宮家去做牛做馬,難不成你天生奴才命?」難怪義弟要他別插手宮家事,因為他會不好意思,嘿嘿嘿。
冉沃堂斜瞥他一眼,怪他多嘴似的。
「哦,天哪!」展中南挫敗大叫。「他又拿出那副死樣子來應付我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居然拿他沒轍。」枉他不遠千里,舉家從洛陽移居到這個銀杏小村,為的就是與他多培養些兄弟情分,結果瞧瞧這無情無義的臭小子拿什麼態度對他?
死樣子?依然是那副死樣子!莫怪小七那丫頭片子與他一見投緣,實在是義弟那種死樣子已經讓人神共憤了。
「展叔,你還好吧?」在屋子里就听到他活力充沛的吼聲,宮莞含笑地端出荼盤。展叔是在兩個月前,令人斷腸的那日風塵僕僕趕來,可惜遲了一步。
原本想不透色裳為何要那麼做,直到沃堂淡淡的說了句話,震驚了她。
是嗎?原來這便是色裳性情暴烈的原因,只因為愛上不該愛的人,她痛苦又無處可說,所以采取了最激烈的方式結束一切嗎?
色裳……
冉沃堂接過宮莞遞來的荼水,捕捉到她眉梢的悲痛,關心的深瞳閃了閃。
「莞兒,你讓義弟喚我一聲義兄或岳丈,或是展叔也好。」粗中見細心的展中南亦察覺繼女的悲痛。「你們成親一個多月了,他沒喊過我一聲岳丈耶!」
「這,沃堂……」宮莞眉心的郁結舒展,看向冉沃堂。
「要不要去溪邊走走?」冉沃堂突然放下傘鼻,伸手向她。
「好。」宮莞笑著遞出手。
「我也去!」展中南存心攪局。
「展叔留在這里。」為了不讓他干擾妻子的清靜,冉沃堂終於妥協。
於是猝不及防的展中南,被久候的一句話定住,呆呆的目送那對夫妻散步去。
傍晚的淡淡輕煙飄起,卷過長長的銀杏道,繞進溪畔柳條。
「我很少見沃堂笑過。」宮莞倚在他懷裹,低語道。
冉沃堂彎了彎唇角,帶她走上索橋。
「小姐,小心腳下。」
「你、你還叫我小姐?」宮莞氣惱地放開他的手。
「已經習慣了。」他淡淡一笑,笑容里似乎帶有那麼一點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