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堂!
生死瞬間,依稀欣慰的記得,她將那個護主心切的人一把推出地獄深淵,好讓他與她,同時解月兌。
……假如來生能選擇,她不願投胎富貴人家,不願姓宮……但仍然希望與他相遇,讓他以不同的心情來呵護……咫尺天涯的感情,太痛苦……沃堂……
昏迷的人看不見的是,那雙回頭瞥她的冷沉深眸,滿是驚慌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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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誰啊?……這種天氣,怎會有人出外訪人……」小屋的門拉開,露出一張老臉,定眼一瞧,他旋即被來客的模樣駭得目瞪口呆,發軟的雙腿打起哆嗦。
這名高大的青衣男子,面色灰敗,血水從額頭流下,身上也有,交織成一副極為恐怖的景象,不細瞧,還真看不出是人。
開門的老叟心里直發毛。他是人是鬼?「我……我平生不做虧心事,可半夜也伯鬼來擾……」
「齊伯。」
老叟听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昏花老眼眯起,壯了膽,小心的向前跨了一步。
「敢問小兄弟是哪位?」他的模樣似曾相識……
「是沃堂。」冉沃堂氣息薄弱地粗聲喘道,頭昏了下,趕緊運氣撐住。
「是沃堂啊!快快快,快些進來,你怎麼傷成這樣!」齊伯迭聲驚呼,慌忙想扶他進屋。自從這孩子隨地娘親搬離沁山後,他就絕少看到他了。
冉沃堂搖手回絕了老人的好意,灰敗的面容,幾次焦急地回頭望,似乎存掛心著什麼事。
「麻煩齊伯一件事,勞煩齊伯去宮家別業報個訊,通知宮家主爺,我在林邊的小屋候他,請他讓大夫隨行。」簡短幾句話,像背了千斤擔走完陡坡,他粗聲喘息不止。定了定心神,冉沃堂不動聲色地提運真氣以保持清醒。
「你的臉色好難看,我先去請大夫來幫你看看再去辦。快點進來月兌下這身濕衣衫,烤烤火。」齊伯回轉屋內,拿起掛在牆上的簑衣。
「我不打緊,麻煩齊伯了。」冉沃堂撫著胸口轉身,齊伯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後背,驚心地倒抽口氣,急忙追出。
「胡鬧!你這個孩子受這麼重的傷,還說不打緊,你家小屋荒廢多時,早已不能住人,離這兒又遠,不許胡來,進去。你這是在跟我見外嗎?快些進去!」齊伯老臉一橫,生氣的想推冉沃堂進屋,卻被他再次搖手拒絕。
不能再待,小姐還在等他。「請齊伯盡快通知宮家主爺,勞煩。」冉沃堂怕耽擱了時辰,足尖一點,忍痛地拔身縱起。
「沃堂!」齊伯追了幾步,眼見他很快的消失在風雪中,只好搖頭嘆氣,冒著風雪報訊去。
這孩子和他爹一個樣子,都是固執的死脾氣,不听人勸。那年卉娘生了小病,深愛妻子的地爹也是听不得人勸,冒著風雪去請大夫,結果一病不起,遺下可憐的孤兒寡母。
看那孩子急著回破屋的神情,彷佛又看到他爹,莫非那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放心不下?
傻孩子,走到那襄,少說耍半個時辰啊!以他的傷勢,能走個十步就算阿彌陀佛了。
在一刻內拚命趕回故居,冉沃堂挺身端坐在宮莞身側,運功逆沖氣血。不多時,他重創的身軀已透出高熱。
小心將昏迷的人橫抱入懷中,冉沃堂溫柔地垂視雪白嬌容。從未以這般不自制的眼神凝視她,已經溫熱的手失控地踫了踫滑女敕卻冰涼的頰,心口狼狽抽悸、脹痛,太過薄弱的意志鎖不住四下竄動的濃情。
他情難自持地低頭啄吻她冰涼的唇,感覺不到熱度,讓害怕的地更壓子,密密地深吻住她。
冰冰涼涼卻熾熱的吻,纏住兩人。直到睡夢中的人低嚀一聲,他才錯愕地退開身子,粗重的鼻息急亂,無力阻止嘴上的酥麻、灼熱沿背脊竄下,直入心窩,更困死他。
將懷中人貼近自己,冉沃堂眼一暗,趕緊閉目凝神,不斷運行內力為她取暖。
他必須活著,小姐需要他。
第六章
好像睡了長長一世,夢中有許多讓人傷心的往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重生。
爆莞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睫翼掀了掀,悠悠啟眼。
「六小姐醒來了,快去告訴三爺!」
「我順便去端藥?」
床畔的腳步聲雛??,雀躍的驚呼聲低低交疊,宮莞痛苦的閉上眼。以為重生了,原來是夢……
「六小姐,你感覺怎麼樣?」紅衣丫鬟誠煌誠恐地跪在床畔,拿著沾濕的棉巾,輕輕滋潤她乾裂的唇瓣。
嘴上突來的剌痛,令宮莞抖瑟了下。
「六小姐,對不起,奴婢太用力了。」紅衣丫鬟慌忙放輕手勁。
心似死灰,宮莞連扯唇的力氣也沒有。
「六小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你昏睡了三天耶。」主爺說六小姐若出事,怠忽職守的她們就得陪葬。
只三日嗎?為何不就此長睡不醒……感覺到丫鬟的手抖顫厲害,宮莞徵睜眼,對年紀尚稚的小丫鬟輕晃了下頭,安撫不安的她。
冷凝的空氣流湯來一股潮濕的霉味,引起宮莞注意。意與闌珊地瞥了下屋內,才發現這里並不是別業,她無來由感到安慰。
透過搖曳的燭光,仍不難瞧出屋梁已蛀壞了大半,牆面的士石剝落得厲害,像隨時會倒塌。由滿布的塵埃、蛛網看得出屋子荒置已久。
「這里……」宮莞粗嘎地擠出聲音。
「這裹是冉護衛的故居。」紅衣丫鬟挑剔地環視破敗的屋子。「真破,委屈小姐了。大夫說小姐醒來後就可以回別業了,冉護衛還在昏睡,不能移動,我和小……」
「沃堂發生了什麼事?」宮莞駭白了臉,一把攫住丫鬟的手,嚇了叨叨不止的丫鬟-跳。
「別慌,冉護衛沒事,倒是你,讓我們擔心受怕的。」宮皓慢吞吞走進來,身後跟了名端著藥碗的丫鬟。
爆莞掙扎著想起身,趨近床榻的宮皓一臉不贊同地將她壓回床上。
「別起來,你身子很虛弱,還需靜養幾天。」
「我、我一定要看看……沃堂。」宮莞急喘著氣拚命掙扎,宮皓為免她病情惡化,耽誤了婚期,只得依她。
「好好,別再動了,三哥抱你去看他。」好脾氣橫抱起瘦弱的妹妹,宮皓笨重往另一間房走去。
相較於前一間房的溫暖,位於屋後的這間冷風直灌,凍透人心,躺在床上的傷者只蓋了條薄薄的被子。
他們居然這樣對待沃堂……心疼的酸楚在脹眶爆開,淚水沖落宮莞臉頰。
「把被子和火盆移來……這間……」她抖著聲怒道。沃堂總是堅毅而強健的護在她身側,從沒想過他會有虛弱的一天。
「你說什麼傻話!」喘吁吁的宮皓找不到可以安置她的椅子,只得將她放在床畔。沃堂的臉好冰!「全部都移過來,快點!」宮莞急道。
探完冉沃堂微弱的鼻息,她含著淚水,不想浪費時間自責、哭泣,捧起冉沃堂垂在床畔的冰涼手掌,輕輕搓揉。
爆皓見狀,搖頭嘆了口氣,指示丫鬟將錦被和火盆移至這間,自己從外頭搬了張椅子進來,將就著坐。
痛惜的溫柔眼眸被淚水糊花,雙掌中的大手毫無暖意,宮莞著慌地將大手平貼在因高溫而熱燙的嫣頰。直到丫鬟拿來錦被,她才小心的將已有些許熱度的手放回被窩。
「沃堂要不要緊?」必定是為了救她才受傷吧,宮莞自責的傾前幫冉沃堂兜攏被角,深怕沆睡的他遭受一絲風寒。
爆皓見她滿臉執著,只有據實以告︰「冉護衛的優勢比你嚴重,你只是輕微的凍傷,好像被石頭一類的東西重創。大夫幫他針灸、敷藥後,臉色有好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