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雕。」楊品逸嘆口氣站起身,將架上的安全帽拿下,走過去幫她戴好。
「別騎太猛。」
「拜托,我又不是街頭小霸王。」
噗……花雕飛快騎走,楊品逸看了搖頭又嘆氣的。
「也恬,坐啊!」楊品逸順勢拿罐運動飲料給她,一頭又栽回車子的世界里。
商也恬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捧著飲料。看到他和小雕自然流露的情感,她實在很羨慕。單獨和他相處,她實在找不到話說,不像小雕那樣百無禁忌。
「我……我好羨慕小雕……」她低嚅。
「嗯。」
「她真的……真的很開朗……」她將飲料放在膝上。
「嗯。」
「如果我有……我有她一半就好了……」
「嗯。」
「她……如果出國去了,阿逸哥……一定會很寂寞……」商也恬輸得十分徹底。
「出國?」楊品逸的濃眉不知不覺蹙緊。
「是呀,她拚命打工就是為了出國留學……」只有小雕的事,才能引來阿逸哥的興趣。
「留學?」楊品逸呆呆坐起,他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是……是呀,她下個月十三號就要飛去美國念書了。」
「十三號?」楊品逸看著手表上的日期,臉色沉了一半。
商也恬一點也有不出來他臉上的不對勁,猶自欣羨著,「不知道小雕兩年後會變成什麼模樣?」
「兩年?」她要去兩年,竟然都沒告訴他?不會的,小雕不會這樣子對待他。「那只是她的夢想而已。」他自我安慰著。
「可是……她明明申請到學校,還將入學通知單拿給我看了。」商也恬十分困惑。
楊品逸臉色全黑。
「喂,你們聊得很快樂嘛!」花雕從對面車道一路呼嘯進機車行。
她怎麼覺得阿逸哥一點也不快樂……商也恬忽然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也恬,快來。」停好車子,花雕拎著塑膠帶,沖到里面把小茶幾搬出來,快樂的鋪好報紙、打理好一切,才月兌下安全帽。「來呀!發什麼呆。」她將楊品逸硬拖了過來與也恬並坐,自己單獨坐在矮凳上呼嚕嚕吃起干面來。
「你們吃。」楊品逸陰郁的回到零件堆中。
「干嘛呀!人家辛苦買回來的耶!」花雕可不放過他,走過來巴在他肩上勒著他的脖子,嬉鬧他,「來嘛、來嘛,等會兒再拼那些冷冰冰的死金屬,沒人會和你搶啦!」
「我吃不下。」他重新戴起被她拔下的手套。
「不管。那是用我的血汗錢買的,你不可以浪費,就算是吃到吐,你也要給我硬塞下去。」他明明沒吃晚餐,這人一點也不知道她會心疼耶!唉,他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下個月她一去美國就是兩年,可能沒多余的錢常常飛回來看他,這可怎麼辦才好?真教人放不下心。「也恬,你家住這附近,有空幫我多留意這個三餐不正常的人。」唯今之計,也只有拜托同她一樣關心他的也恬情敵了。
楊品逸不敢相信,轉身瞪著她。也恬說的都是真的!
「眼楮瞪那麼大做什麼?我知道我是人見人愛的可人兒。」她愛嬌的伸出雙手,拍拍他的臉頰。
「我吃。」她打算一聲不饗的出國嗎?楊品逸氣悶。
「廢話,你女朋友買的愛心消夜,你當然得吃。」花雕親親愛愛的拖他來到茶幾邊,不好意思的朝安靜的商也恬笑了笑。「這人有些遲鈍,你只要拿出恆心和毅力,他就拿你沒轍了。」她這听起來像交代的話讓楊品逸灰敗的臉煞黑一片。
問題是,阿逸哥的沒轍是因人而異的。商也恬食難下咽地吃著碗粿。
楊品逸從旁邊用腳勾來另一張矮凳,踢到花雕身邊,依她而坐。
「哈,我就知道這人大,坐不下那里。」花雕怕神經縴細的商也恬受傷害,忙打哈哈。
花雕離開以後,她一定會好寂寞。商也恬好舍不得。
「別愁眉苦臉嘛!」花雕笑嘻嘻地拍拍商也恬柔女敕的臉頰。「天下無不散的……」忽然想起她還沒告訴男朋友這件事,花雕急急打住,埋頭猛吞她的面。
楊品逸俊臉一凜,三兩口解決完消夜,放下筷子,又回頭去工作了。
「這人像餓死鬼投胎,算了,別理他。也恬,你在這里陪楊品逸多聊聊,十一點了,我先回去。」突然間心情十分低落,花雕擺月兌不了沮喪,想想干脆回家去打理行囊好了。
「小雕……」易感的商也恬紅了眼眶,感受到她的離情依依。
垂頭喪氣的拎起背包,花雕彎身拍拍楊品逸的臉頰,「今天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就好,放你一天假。也恬,再見。」朝商也恬揮揮手,她便走了。
楊品逸坐起身呆瞪外頭,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突然抓來鑰匙和安全帽跳上重型機車,發現商也恬正在看他。
「也恬,幫我看一下店。」交代完,機車已掉頭疾馳上路。
他連一句「小心」也沒給她,商也恬徹徹底底斷了一切雜念。
祝福小雕。
***
唉……花雕的額頭頂著電線桿,實在煩透了。
「小雕,上來。」他沉喝。
花雕詫異的回頭,不知楊品逸何時追來的。
「不是告訴你不用送了,我又不是易碎的洋女圭女圭,回去拼你的車沒關系,我今天想坐公車好好思考一些事。」小臉又轉回去敲電線桿。
「出國的事?」
「嗯……」花雕猛吃一驚,轉頭望向楊品逸,眼楮大得像銅鈴,抖顫的手直指著他,「你……你……你怎麼知道這事?」
「也恬說的。」他陰郁道。
「上帝保佑也恬,阿門。」實在太感謝她幫她解決這件棘手的事了。
「你打算一聲不響的離開?」他頗為憤怒。
花雕被他的怒氣嚇著,交往了快一年,她真的沒看他生氣過。
「說話!」他嚴厲道。
「才不是呢!」她淚汪汪一扁嘴,當街摟抱他不放。「人家只是忘了告訴你,你干嘛那麼凶!?」
「你期望我有什麼反應?女朋友要出國兩年,我完全不知道。」楊品逸太生氣了。
「要不是你太重要,我怎麼會開不了口?」自知理虧,花雕無顏見他,就把羞愧的臉埋在他頸間不敢抬起。「因為我從國中就計畫要出國了,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所以……你知道的,就是那種對太過熟悉的東西,我們總會忽略,大概就像這麼一回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期期艾艾的說,解釋得十分無力。
「如果我不讓你去呢?」兩年,太漫長。楊品逸怒氣難消,內心深處隱藏了一份驚恐。
「呃?」花雕錯愕地想退開身,楊品逸摟著不讓她退。
「你自己想一想。」抱她上車,慍惱的替她戴上安全嵋,送她回家的沿途他倆不再笑話不斷,氣氛十分僵沉。
這種僵沉持續了五天,花雕已經大呼受不住,楊品逸卻依然冰冰冷冷不太理她,請阿野、阿勁說情,甚至楊至言出面說情都沒用,他完全不妥協。這下花雕真的恐慌了,比那次被阿嫚傷害、和他避不見面一個多月的感覺更糟。
「楊品逸,你真的打算和我嘔到出國嗎?」她可憐兮兮的跟著楊品逸到菜市場,一路哀求回來,又哀求到下午,很快的夜幕低垂了。
「我……我回去面壁好了。」她實在太挫折了。
正在料理晚餐的楊品逸冷淡地瞥她一眼,沒有慰留之意。
「你要我放棄建構多年的夢想嗎?」花雕火大了。「好嘛,你不想看到我,我回去,別在這里礙眼了,可以吧!」所有能說的她都說了,她真的是無心的,他為什麼要刁難她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