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是笨手笨腳!」狄觀雲嘆道,扼腕兄長沒跌個四腳朝天,反應太好。
風戀棠愕然地看完這場鬧劇,直到狄听風呆坐在地上簡直無地自容,才忍俊不住地咯笑出聲,教馬車前後一班想笑又不敢笑的奴僕裨迷不已。
難得一次她同意伙觀其的話,狄听風的笨手笨腳已到令人同情的地步,到哇足見職太少,處處被照料得太周到,性子不夠沉穩。假以時日他會闖出一番作為來,只要他能夠繼續保有純稚之心,那將會是萬民之福。
拎起裙擺,風戀棠將手遞給狼狙爬起的狄听風,替他挽回一些顏面。狄听風喜出望外,紅霞布臉,跌撞著趨前扶下佳人,對妹妹的慍惱已拋至九霄雲外。
「你……餓不餓?」一扶她下馬車,臉上的紅潮泛濫得更凶,雖想多握住她溫膩的手一會,嚴守禮教的他還是規矩地放開,同時回頭喚道︰「小翠……」
「不,別費事。」下馬車後,風戀棠才瞧見跟在八王爺身側那副碩長的紫色身影。莫怪乎小郡主與池奔波爭相要來,原來歡休也來了。
悲霄是否真的死了,王府內一直沒人在傳,她亦不想問。歡休曾輕描淡寫笑說悲霄是八王爺派去殼他的,她相倍它的話,也為他感到悲哀。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自古皆然。
不經心瞧著談笑風生的主僕兩人,風戀棠漸覺毛骨快然。
八王爺心機之深沉不下歡休,他能按兵不動當沒事發生,沉得住氣的歡休也就不急著質問悲雪的事,她總覺得這相似約兩人間有一道洶涌的暗潮流竄,但兩人都不動聲色,願意維持表面的和樂。這只意味著一件事,他們的主僕關系已惡劣到只肯用虛心敷衍對方,而敷衍的背後往往是廝殺的開始。
「對嘛,難得出來游獵,當然要四下逛逛。」不讓風戀棠有拒絕余地,狄觀雲讓下人扶下馬,一把拖了她就走。
這回狄听風不再暗自叫苦,眉開眼笑的尾隨在後。
池弄波讓八王爺撬扶下車,將剛才發生的事及風戀棠那個傾城的笑顏看進眼裹。
「王爺,小王爺似乎很中意風戀棠。」連老王爺都一副魂魄出竅的氣人模樣。「風戀棠長得挺俊的,小王爺難得有中意的姑娘家,不如由王爺作主讓小王爺先納妾好了。」她有意無意地瞥著身後的歡休,他悠然自適回硯她,神情並無任何異狀。
「本王可得好好問問听風的意思。」狩獵成狂的八王爺撫鬢打笑語,一入山野,再差的心情也會開闊不少。
「王爺還肴不出來嗎?就連小郡士都善體人意,懂得避開了呢!」池弄波嬌項地朝山壁前那對璧人努努嘴。
狄觀雲早在風戀棠專注尋找草藥時偷偷離去,狄听風則亦步亦趨跟著佳人,郝紅臉幫她拿著剛采下的草藥。風戀棠專心翻找草叢,似乎完全不在意跟在身邊的是誰,只要對方別出聲妨礙她就行。
歡休淡淡的露出笑意,一點也不擔心。誰都搶不走他的戀棠。
「師哥喜歡風戀某一」池弄波徒然降低嗓音。
歡休懶懶回神,發現八王爺與總管正移到一邊嗶隅私語。
「你在質問我嗎?」他慢條斯理地收起笑容,眼神復溜回風戀棠縴美的身影上。
「你以為我不曉得你與風戀棠的好事嗎?」不復嬌媚的容顏起了猙獰的寒霜。
歡休微微地皺起眉頭,「那又如何?」
「我不會放過風戀棠的!」師哥幾曾用這種深情的凝眸看過誰,她不允許風戀棠奪取她一生的愛!
中秋夜宴她盼了一晚,師哥沒出現又不見風戀棠,心里的不安一古腦兒爆發。她深倍墜河的風戀棠不會死,卻沒料到她會大膽到進王府來。不必猜測她入府的原因,從幾次偶然錯身,她眼里迸發的強烈殺意,她哪會不曉得她是為了殺自己而來。
不自量力的賤丫頭,登堂人室的想殺她,也不放亮眼瞧瞧自個兒正立足在誰的地方。即使她的功夫在她之上,想殺她亦難如登天,她可是八王爺最寵愛的美妾,有如雲的死士爭相著為她死。
若非礙于心虛不敢揭發風戀棠的身分,教精明的王爺察覺自己私上醉山的事,她不早將風戀棠制成爛泥了,哪能容她與師哥相依偎著共度良辰?
歡休不疾不徐地回眸細瞧她撒潑的臉,心生憐憫,「你真的越來越蠢了,師妹,我很失望。」一個人若蠢到拂不出自己的斤兩,就可憐了。
「失望?」那絕不會比絕望來得令人心碎!池弄波差點狂聲大笑。
愛他-輩子的人是她,他哪能了解心魂俱碎是什麼感覺?誰能忍受親眼目睹心上人依傍在其它女子懷中而不動怒一若今天他選擇尋常的青樓女排遣寂寥也就罷了,偏偏他卻挑上風戀棠這個賤人。
夜宴結束,好不容易酯町大醉的王爺不需要她服侍,她大膽的做下決定夜訪師哥,打算不顯-切與他共赴一夜雲雨情,沒想到竟看到一對恩愛的鴛鴦交頸共眠。風戀棠竟以挑釁的眼神,不發-話地誘她發怒。她不會蠢到惹惱師哥,但她會拆了她的骨頭喂豬喂狗,
「我會殺了她。」只要有她池弄波活著的一天,他們便別想做一對只羨鴛鴦的比翼鳥。
「你可以拭看看是她先死還是你先。」壓根不將她的恫言放在眼底,歡休明日張膽的看向款款走回馬車的風戀棠。
斂首嗅聞草藥的地似乎察覺到他炙熱的凝注,遲疑著抬頭卻不宜接看向他,右左張望了好半天,實在倒不過了,才將慍惱的眸一移登他身上。她那又惱又無奈的模樣,惹得歡休開懷不已,池弄波卻被他們的眉目傳情煞黑了媚顏。
「歡休!」觀雲郡主清脆的一聲叫喚,驚斷了兩人的凝眸,也阻去池弄波發狠的機會。
硬生生吞下狂熾的怒焰,她眉開眼笑,虛偽的巴結王爺的心頭肉,「小郡主,今天好漂亮。」
「哼!巧吉令色之流,還是戀棠順眼。」狄觀雲不假顏色地羞屏池弄波。她就是討厭這個狐媚的女人,一雙不安分的勾魂眼老霸在歡休身上。
「郡主說得是,風戀棠生得清艷美麗,確是人見人愛。」池弄波鐵青著臉,意有所指。
「那你就多學學,別老是涎著一張臉討好人。」狄觀雲也說不上來,為何自已一見到風戀棠就喜歡,可能是她以前從沒遇過不卑不亢,其不當她是一回事的女子吧!總之,她就是看不順眼池弄波渾身的狐騷味。
哼!就算有爹當靠山,池弄波這只騷到骨子里的媚狐狸也得看她的臉色擺笑臉,偏偏她就是討厭她。池弄波以為爹盲目,旁人就看不出來她覬覦歡休那副饞相?
爹老胡涂了才會看不出來她的心眼,她可沒瞎。誰敢搶她的歡休便別想活了,哼!
「歡休,咱們去戀棠那兒清清心。」悻悻然的杏眸滴溜一轉,勾著幾抹嬌柔,刁蠻的郡主搜走歡休。眉睫漾笑的歡休頭一次覺得狄觀雲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她懂得欣賞他的戀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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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蕩的游獵隊伍邊行邊狩獵了十一天,總算到達目的地晉州鹿出的皇家禁苑,八王爺的別苑就建在禁苑旁。
蒙皇帝恩賜順遂了多年心願,人御林狩獵,是八王爺為了減輕皇帝戒心特意請求所致︰苑林內放養的奇珍異獸不計其數,這亦是八王爺擇中此地游獵的因由之一。善于騎射的八王爺不因年老力衰稍減獵興,反而在抵達鹿山後獵興大起,臨時舉辦為期五天的騎射比試,拔得頭籌的狩獵王貫以黃金千兩,舉凡隨行的男丁均有參加的資格。于是上至小王爺、下至苞夫,幾乎所有人都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