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心一並爆發,兩心繼繕到最深處,風戀棠淚流得更凶,無助的雙手卻不顧矜持地緊攀著掠奪者不放,自殘得更深。歡休深深吻去她的無助與傷心,捧起她嬌艷的小臉,打亂的貶發與她黑緞的秀發縮結。他不許她地開,在她成為他的人那約爛的一刻。
第五章
八王爺心愛的女兒觀雲郡主得了怪病,據說連大內御醫也來手無策。近來在臨波一帶,這則天大地大的消息以星火燎原的速度迅速播開。
由于觀雲郡主是八王爺與王妃最為寵愛的小女兒,一得群醫束手的怪病,尊貴的金身玉體飽受折騰,哀吟聲連連,自然驚動得心疼不已的八王爺震怒心且疼。可憐臨波城內無故受殃的小老百姓,終日惶惶難安,連五天後中秋夜例行的慶典也被迫取消。
風戀棠一人由成千上萬木香菊與金鈴菊綴飾的城門,沿街听來的訛傳已不下千百種。即便是單純的風寒經由人傳,也會渲染成千古難兒的怪病,她見怪不怪。
只可惜了滿城逢秋綻放的菊花,痴痴匯集一李秋妍靜待人們品賞,卻為了王公的嬌嬌女病體微恙,落得暗自神傷。不光是人無奈,恐怕連沒生命的花花草草也備受無名的風風雨雨侵擾。
「風姑娘……風姑娘……」找了她三、四天,師父的話果然沒錯,她真的出現了。
階雜的大街吆喝聲四起,風戀棠無心留意那聲宏亮的急唉聲因誰而來,款款地轉過街角。有別于雜亂喧嘩的食坊,香藥而的街容干淨清幽,清新的空氣中飄散的藥材味是熟悉的芬芳。有股難以抑制的激切,她不再是遠遠觀之,快步趨近小鋪,情難自抑的抓起一把陳列在外的干炒梔子嗅著。
這把梔子帶有香山的氣味,離開香山時,年逾百歲的啞婆身子骨十分硬朗,實在不需要她操心,但……
「風姑娘,風姑娘……」一名身著雪白描金繡錦的年輕男子,興奮地尾隨風戀棠轉入古色古香的藥鋪內。
風戀棠奇怪側身,看見來人是欣喜若狂的臨波府小王爺,沒哼半句地回頭繼續看她的藥
急忙趨前想為清艷得令人垂涎的青衣女子介紹梔子的神奇功效,藥鋪老板一見隨後追進的明子臂上精繡了日月星三光圖騰,舉手投足間充斥難掩的尊賢氣質,立即撇下美人,哈巴著轉移目標。
「這位公子爺……」
「去忙你的,這兒不必招呼。」狄听風和善的摒退一臉諂媚的店主,兩頰生紅地轉向俯在龍膽前細細撥弄的風戀棠。「姑娘,你還記得我嗎?」她嬌柔如蓮荷的臉龐,少了那日不尋常的瑰紅仍舊美得驚人,可能是印象太深,他竟日夜夢著她。
風戀棠放下龍膽,淡漠的掩起裙擺跨出門檻,投進熙來攘往的大街中。由余光中瞥見他尾隨而來,後面跟一堆浩蕩的侍從,儼然是王者出游的招搖之姿卻可笑得不自知,她心生了溫惱。
特意拐進幽論的暗巷里,風戀棠靜候在陰影處。
尾隨消失在街角的一截湖綠色衣擺,狄轉風急急轉人暗巷,冷不防被一雙沉靜的美眸釘在原地,年輕健康的臉龐微微發燙了。
風戀棠先輕鄙地瞥了眼疾步追來的侍從,才淡淡的回眼瞧他,「沒人跟著你,你便無法出門嗎?」
「你們在外頭候著。」狄听風臉上的紅潮被她嘲弄的語氣羞得更深,渾身不白在地揮手撤離一班隨從。「師父說姑娘醫技精湛,舍妹日昨不知何故身染怪疾,可否請姑娘過府看看舍妹?」
歡休到底是何居心?她絕不想再見到他,但這卻是被池弄波的天賜良機,風戀棠心生猶
見她眸光燴動不定,似乎是十分不願,愛妹心切的狄轉風有些焦急了,「「如……︰如果姑娘不樂意,在下自然不好強求。只是觀雲的痛勢逐日加重,爹遍請名醫都沒人能減去她絲毫痛苦,連御醫也沒能……」
與歡休之間的牽扯,改變不了池弄波必死的事實,她要一探虎穴。
「帶路。」生冷地打斷話,她轉身步出,看也不看王府華麗的朱紅轎子,,衣袂翩翩地掠過一班侍從眼前,那清麗的艷容與綽約風姿看得所有人兩眼發直。
狄轉風大喜過望,健步追了去,這回學了乖,指示侍從遠遠落在後頭,不願徒惹伊人心
原本雙靨紅潤的嬌俏娃兒,禁不住數日病痛的折騰,水靈靈的雙眼凹陷泛黑,干癟的形容若經霜早凋的芍藥,看得心疼如絞的八王妃淚流不止。
「歡休,連你都診斷不出雲兒的痛,還有誰能夠解?」自京城火速趕回的八王爺簡直震怒了。
他只能解毒無法醫病,王爺不會不知。他一再重復的問話只是宣泄情緒,歡休笑笑地保持沉默,把玩由上好漢玉精雕成的鬼工球,那優閑的模樣看得心焦不已的八王爺直跳腳。
「歡休,你快想想法子救雪兒呀!」執捧女兒瘦弱的手腕,雍容的王妃哀聲泣求適巧堵住八王爺險些月兌口而出的厲斥,那必然會造成不堪的後果。
「歡……休……」嬌柔的郡主苦痛難耐,嚶嚶低嚀,渴望心上人的悉心呵護。
緊拾著繡絹小心替愛女拭汗的八王妃不顧尊卑地懇求出聲︰「歡休,你……你可否進來讓雲兒看你一眼?」
「歡休為自己淺薄的醫技慚愧,也為無法替郡主分擔痛苦感到難過,郡主需要的是精通醫術的大夫,請王妃原諒歡休無能。」歡休婉轉回拒。切脈是一回事,要他坐在榻邊低聲下氣哄那位刁蠻的郡主,不如賜他死,他還會痛快接受。
「娘……我……要歡休……」粗嗄渴切的哀求彷佛歡休是救命良藥,病重的嬌嬌郡主一心想依附夢中人以減輕病痛。
「好,雲兒別急。」傻雪兒徑自一頭熱,不管歡休怎生瞧不起她,他都必須回報雲兒的一往情深。王妃老淚縱橫,輕拍女兒渴求的手安撫著,溫柔的神情丕變為丑惡的猙獰,為了寶貝女兒她什麼都會做。
「歡休,本宮命你進房來陪伴雲兒。」她端出王妃的架子。
「男女有別,何況郡主是閨秀之軀,歡休擔心自身的污名貽誤郡主一生,恕歡休不能從命。」歡休似笑非笑,叛逆的熱血已被一句高高在上的差遣撩起。
「放肆!」竭力隱忍著怒氣,八王爺終于被他不知好歹的傲態惹惱。「你要拂逆本王到幾時?雲兒好歹是嬌貴的千金體,你不過一介狗奴才,誰準你這般囂張?」
狽奴才?呵呵,多貼切的詞呀!俊臉一片陰沉,歡休容忍地經笑兩聲,「想來王爺被郡主的病情惹躁了心緒,歡休還是別待在這兒教王爺煩心,屬下先告退。」
懶得修飾怒氣的歡休揮袂轉身,八王爺從他僵沉的背影為時已晚地發現,他與歡休之間的裂痕已擴大到無法修補的局勢,兩人的主從緣分盡毀于一時失控的辱罵中,再也無法修補。養虎終為患,歡休尚未除去愁情不是嗎?是該殺一警百了。他可惜地暗嘆。「爹,大夫來了!」狄轉風先歡休一步,興匆匆地推門而人。「師父!」風戀棠隨後跨入金碧輝煌的繡閣,恰與歡休錯身而過,很不想,卻情不白禁還是看了他。那雙謎一樣的凝眸亦深沉地注視她,歡休的表情雖陰傲無比,斜揚的眉梢卻莫名的讓她產生他很恆意的錯覺。
是她不夠自制地將納悶寫在臉上,還是歡休一樣知她?當他以穩健的姿態與她擦身而過那瞬間,他竟隨意改變身上甜郁的果香,飄散出一股清新似山泉的涼香,其間夾雜著青草香,戲弄地提醒她別忘了五天後的中秋夜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