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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負有情郎 第2頁

作者︰唐瑄

視她如己出的老爺、夫人,待她如手足的善良小姐,呵護她、不忍她受半絲委屈的英俊夫婿,在伴隨那場鮑誅的血腥浩劫而來的凌厲報復中,全都……全都以性命將柳氏唯一的子嗣一個剛滿月的可愛娃兒小心翼翼交托到她手上。

世事無常,血淚火光交織得太匆匆,無憂的談笑嬉戲間又有誰能神通廣大地料到不過頃瞬,笑語紛飛的字院竟已尸橫遍地,淒號聲源源不絕?

在那樣今人措手不及的殺戮聲中,注定了天人永別的慘事又輪回,她甚至來不及再擁抱深愛的夫君一回,已被眾人推出紅瓦高檔外,隔著冰冷的牆面听那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淒號聲。先是小姐不願受辱咬舌自盡了,後是老爺和夫人因喪女而淒厲的呼喊聲,與夫婿護主心急悲痛的斥喝聲,每一聲都讓流連在牆外不忍離去的人听得心頭泣血。

是襪袱中嬰兒一聲心悸的嚎陶,驚回眾人對它的交付與期望。忍住滿肚辛酸,挺著即將臨盆的大月復,她含淚絕別了養她育她二十三載的溫暖宅第,沒命的往北奔,不敢回頭一瞥。

沒想到,落腳醉山一帶,全心全力呵護綻雪小姐才短短十八載,她竟逃不過由上卦中預知的死劫,油盡燈將枯了。

日日往事重現,莫非這又具宿命的輪回?上天,她已不敢再想,只能以同樣的渴求交付寄望與女兒,盼她能保得即將淪人劫難的雪兒全身而退。

可憐的棠兒,一生下來有娘親等于沒娘親,現在又……

「娘……」從寸口把脈診得娘親逆行的氣血極為不順,風戀棠慌張地經搖她,試圖搖回她不斷飄出的縷縷魂魄。

「棠兒……棠兒……」眼神換散的向輕眉猝然渾身一顫,恐慌的手緊緊招人女兒細瘦的手臂里,狂亂驚呼︰「燭火滅了……快生點燃,娘瞧不見你了……」死不足懼,真正今她害怕的是瞧不見女兒如蓮蓽般姣美的容顏呀!

毒性已經蔓延到娘的眼楮了!心痛逾恆地檢視完失焦的幢仁後,風戀棠緊咬下唇,淚光燴動,不敢讓蝕心的痛苦逸出口。

「阿娘,你撐著些……」即使費勁全力也無法便便咽聲回復平穩,她已不知如何去掩飾她的無能為力。

听聞女兒淒切的碎音,驚慌的身子突然靜止不動。

向輕眉甚感羞槐地露出笑容,無力地輕聲道︰「娘沒用……竟自亂心神,明知……逃不過了……平添……棠兒傷心淚……」

「娘……」再也抑不住排山倒海的孺慕之情,風戀棠沖動地傍在她頰際低聲嗄嚀︰「別留下棠兒,我求求你呀!阿娘。」帶淚的吃嚀滿是受傷的祈求,她以為她不會卑微的乞憐,沒想到是自欺的將所有的感情深藏心底,連自己也欺騙了。

「棠兒……娘對不起你,來世……來世……你願意再當娘的女兒……讓阿娘和爹爹加倍疼惜你嗎?……娘和你爹會親自教你習字……作畫……捻琴……寵愛你到大……不再與你分離須臾……不讓心愛的棠兒受到半點委屈……」

「棠兒只願生生世世做阿娘的女兒。」風戀棠咽下淚水,溫柔低語。

「……真……真的嗎?」

「是的。」

寬慰的更偎近女兒一些,向輕眉想汲取最末的親情,偏生怎麼也沉寂不了的腦子莫名地想起那個曾經拚死相要脅的謎樣孩子。他變了好多,陰郁的個性已因血海深仇而徹底斂去光明面,太過捉模不定的帶笑眼,反而令人憂心,她得提醒棠兒。

「小心……歡……歡休已奉命追殺愁情……」有些曲解的恩怨,是非的顛倒,她已來不及說與棠兒听,那樣丑惡的人心,她早該告訴它的。幸好,歡休不是盲目的孩子,幸好……

「娘身上的毒就是他施的嗎?」被淚水浸亮的眸子抹上一族深沉的怨恨,風戀棠悲憤的心被一把熊熱的怒焰完全包圍。

‘閻王笑’這種陰辣的香毒,也只有自尊自大的歡休才調配得出,她不會讓娘枉送命。以血還血是江湖上最古老的律法,她不屑以正義之名忍氣吞聲,既然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死士,冷血殘酷的視人命如嫂蟻般輕賤,她又何必扛著「慈悲為懷」的假面具對他們太過仁慈,而折熬了自己。

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懂,只知道娘親的血海深仇不能坐視不理,當沒事發生一樣,任憑殺人凶手逍遙于世間縱情聲色,過著帝王般奢華的生活,

女兒急切的復仇心,完全表露住餅分僵沉的身子骨上,目不能硯的向輕眉深切的感覺到,不免憂心如焚。

「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良善。」氣越喘越急,每多說一個字都是椎心刺骨的折磨,但,她必須讓它的女兒明白……「柴遙知悉……所有……答……答應娘……凡事以……綻雪為優先……不準報仇……」

郁恨難平的風戀棠襟聲不語,無法承諾辦不到的曹吉。

不希望棠兒報仇,是因為她的性子太烈,一旦卯上了勁就是豁出去性命泡在所不辭。當年柳家慘遭滅門之禍,不就是山一連串冤冤相報的快意恩仇所引起的?

不,說什麼她都不會議自己的後代重蹈先人步履,一輩子沒完沒了。這世間若真有什麼因果報應,都由她一個人承受了。可憐的棠兒不應領受江湖的腥風血雨,她有權去過恬通安論的平凡日子,與一位愛她至深的男子。

萬萬不能讓棠兒的幸福盡毀在她手里!

「棠……兒……你……說話呀!」向輕眉淒然疾呼。

風戀棠佩強的繃緊淚容不答話,不肯輕饒了不共戴天的弒母仇人。

「棠兒……娘沒……求過你……什麼……你能不能……听娘一次勸……」

她痛苦的別開臉,不去看娘親哀求的面容,陣陣抽疼的是郁悶的胸口與干涸的心。

「莫非……你要為娘的……死不瞑目?」可怖的血水自七竅流出,向輕眉氣若游絲地硬撐住,沒听到答復前,最後一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喉。

驚見娘親臉上迅速擴散的血水,風戀棠臉色煞白,撲向前一把擁她入懷,已不知如何停止奔流的傷心淚。

上天,她到底在折磨誰呀!

「棠兒答應。娘,你听見了嗎?棠兒會照顧雪兒,凡事以她為優先,不提報仇的事,請娘……請娘寬心。」擒淚附在娘親耳畔,她低柔且堅定的顫聲道。但她只救柳綻雪一次,不計代價的一次,風戀棠在心底發誓。

不能狠下心漠視到底,就讓娘解月兌吧!所有的痛苦都由她獨自承受就好,反正她早已……︰習慣忍耐。

死白的面容浮出一朵甚感欣慰的笑熔,向輕眉徐徐睜開清明的眼,凝望傷心欲絕的女兒,彷佛在生死交界的瞬間,依稀又清楚肴見那虧欠甚多的美麗女兒而深感快慰。

「來世……娘盼著你……」溫柔的眸光像在贊許女兒、又似極為不舍的燴動一閃,輕喃未完,向輕眉的儀首軟軟倒入女兒縴弱的肩頭,氣息悠悠斷去。

「好,娘等孩兒。」風戀棠哭不出聲,只能不斷以呆滯的面容來回摩擎逐漸失去光澤的臉龐。

愛一個人,為何這麼的苦……

癥鑾的手臂死命地摟緊逝去生息的身子,不斷加力,深怕稍一縱力懷襄的人就會飛走般地緊抱著,直到一名粗獷男子強行扳開她僵直的手臂接過尸身,那已是隔日晌午的事。

※※※

「婆婆,你體內的毒解了嗎?」自前院慌慌張張奔人的柳綻雪,一臉焦急地拐人院側,在她身後沉穩走來的是一名相貌出奇美麗的紅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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