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大步一跨,縮短兩人的距離,一把奪過她的耳機。
「我有話要問你。」他板著臉,聲音透著不平的氣憤。去他的,他真沒用,一見到她這張柔女敕無邪的小臉,一腔怒火又發不出來了。
「我又沒阻止你,要問就問,不問請便。」她調好顏料後,開始上色。
「李洛心,你少給我拿喬。」他陰郁地拍掉她的畫筆,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你真的答應了?」
「答應什麼?」她吼他。可惡,她的畫作要是趕不上畢業展,全都是他的錯。
「當炙的女伴。」他要親耳听她說,然後再決定怎麼扭斷她的脖子。
「請注意,是你出現在我的視線內,不是我去惹你。而且,那也不關你的事。」她拾起沾滿沙子的畫筆,憤怒地用松節油清洗。
不關他的事?他乾脆不要問,先扭斷她的脖子比較快。
「他真的送你一件湖綠色的禮服?」黑焰的聲音含了不快和冰冷,企圖以陰沉的氣勢壓她。
「你怎麼知道?」她不免為他的消息靈通感到驚愕,那件禮服她才剛拿到而已。
這麼說就是有了。
「你要穿那件禮服陪他參加慶典?」這下她如願以償,得到炙的青睞,所以連鳥都不鳥他一眼,只因為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天殺的女人。
「有何不可。」她聳聳肩,又低下頭。「我穿什麼衣服都不關你的事。」
她一次回答了兩個問題,惹火了黑焰。
「走。」他抓起她。
「你要拉我去哪啦!」她死命掙扎,卻始終掙月兌不出他強勁的手掌。
「買衣服。」他齜牙咧嘴,將呆愕的她拖進他的車庫,硬塞進他的車子。
「你為什麼要幫我買衣服?」李洛心愣了好久,等車子沖上路面才呆呆地問著。他的行為極讓人困惑。
「因為你那件衣服的布料太少。」他恨恨地加速。
「不會啊!」那件衣服不過是領子低了點,其他部分都很好啊!懊包的也都包了。
「不會!」他放聲大吼,森冷的氣團逸去,怒火上揚。「你想引誘炙,當然不會。」
「我什麼時候要引誘他了,你別亂說。」她坐正身子氣惱著。「更何況,我想穿什麼衣服要你管啊!」莫名其妙。
駭人的煞車聲突然響起。黑焰停好車子,板著僵硬的臉,側身面向她。
「為什麼是炙,我就不行嗎?」他喉嚨發澀地大吼,隨即為自己的真情流露錯愕不已。
「你……在胡說些什麼?」李洛心的心狠狠地被他話的醋意攫緊。他在戲弄她啊!明明已經有了楊歡,還想騙她。
「我說,去他的,為什麼你千方百計要接近炙,他根本不在乎你。」管他的,說都說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是嗎?」她有千方百計接近黑炙哥嗎?她記得沒有嘛!有也是陳媽拐彎抹角設計她的。「黑炙哥在不在乎我並不是問題。」她根本沒打算嫁他。
「不是問題?」黑焰的臉色慘白,為了殘存的自尊,他急急地轉開嚴重受挫的臉龐。「你就這麼喜歡他?」他火大地低哮,那發酵的心既酸澀又苦,令人難受。
「誰喜歡他啊!是你們硬把我和他湊在一起的。」她沒好氣地扳著車門,「問完了沒?車鎖可以打開了,我要回去作畫。」全島上的人都把她和黑炙哥配成一對,真惹惱她了。
「硬湊在一起?你不想嫁他?」黑焰臉上迅速恢復血色,差點陣亡的心又歡愉的活了過來。
「我才沒那麼倒楣,誰要嫁他。黑炙哥和你一樣都是沙豬主義信奉者,哪個女人笨到嫁給你們,不被你們欺負死才怪。」她輕蔑地指桑罵槐。
「去你的,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他氣憤地申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耍著我玩。你明明是炙的紅妝新娘,明明是李家的千金小姐,還跟我玩變身的游戲。我沒找你算帳,你還敢羅哩叭唆。」
「請自己回想一下我初到島上受苦受難的情形,如果不是我太過堅強,早被你折磨死了。」她恨恨地提醒他。他真是莫名其妙,前陣子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話不說上半句,連看一眼都覺得費力;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抓她到處晃。他到底想干什麼?
「你要算帳,我們會算不完。」他陰郁地望向窗外,怎麼也無法低聲下氣告訴她,他對她有種特別的感覺。她一定會恥笑他,女人最擅長趁火打劫。
「那就別算。你再忍耐幾天,等慶典一結束,我就要飛回台灣,徹底地消失在你面前。這下子你總高興了?」她如釋重負的表情彷佛歸心似箭。「感謝天,我終於要解月兌了。」
她要回去了?黑焰抓著方向盤的手泛著死白,又拉不下臉留她。
「既然不想嫁給炙,你到黑島來干什麼?」她以為他是笨蛋,這哪是她隨便可以進出的,何況她也拿到紅妝帖」了。她拿他當猴耍啊!表不一的女人。他給她機會是因為……因為他尊重她,她最好別真的惹怒他。
「來觀光不行嗎?」總不能告訴他那紙蠢合約和釣黑炙哥的事。在這種危急存亡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況她當初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履約。
「你再拿我當白痴耍試試看。這是什麼?!」面對她的態度和手上的白紙黑字,他很難保持心平氣和。
李洛心見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紙,那明明是……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他會卑劣到這種地步。
「你去搜了我的房間?」那紙合約居然在他手上。
「狗屎,誰會做那種低級事,明明是你故意示威,丟在我的院子。」還振振有詞的辯說她不想嫁給炙。「你敢告訴我,上面的名字不是你簽的?」他威脅地沉了臉。
如果不是他偷的,就是小舞姊。她知道她回來參加慶典了,卻不知道她將合約交給他的用意何在?
「是我簽的,但不是我放的,我也沒必要向你解釋來龍去脈,可以嗎?」她蓄意的挑釁從始至終未曾歇止,當真氣炸了黑焰。
「你到底要騙我、耍我到什麼時候?」他冷言冷語,氣得快說不出話了。真的是她簽的,她真的在意炙、想得到炙,在她偷走了他的心以後。
「是你自己跑來讓我耍的,難不成這也是我的錯。」真不講理!「既然你覺得我礙眼,就哪邊涼快哪邊去,我也會試著離你遠遠的。總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請你放我下車,我不想氣死自己。」
「滾下去。」他冷了聲,冷了心,連那份藏於內心深處的感情也順便結凍了。他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她,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低等生物。
李洛心黑了俏臉,沖下車,以石破天驚的氣勢甩上車門。她決定回台灣怡情養性,找回以前的恬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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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要臉的沙豬,居然連她的護照也偷了?!李洛心氣沖沖地往黑焰家走。小舞姊說她沒拿,鐵定是他要教訓她,所以偷走……咦,煙?濃煙的方向好像是從小娜家傳出的。李洛心邊想邊跑,不敢一刻稍停。
失火了。她驚慌失措地白了臉,越接近目的地,臉色越見蒼白。是小娜家的倉庫!
「救命啊!……救命啊……」一位神狽的婦人手抱著一名小男孩,渺小地站在宏偉的倉庫前大喊大叫。
火紅的烈焰在烏沉的濃煙下往上攀燒,好熱。李洛心跑近時,發現附近的鄰居已紛紛伸出援手,刻不容緩地加入救火行列。
「福嫂,小娜呢?」她跑向婦人,見她懷抱著小娜五歲的小弟,卻不見小娜的蹤影。小娜曾帶她進去過幾次,她知道小娜經常流連在倉庫,那是她除了海邊外,另一個游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