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會處理。"石介天放下話筒,按了內線吵醒石懷天。
"怎麼了?"石懷天披著晨褸敏捷、溫和地走進他房里。
"我們的資產和'京世財團'比如何?"只有元千愛能一擲千金搞這種鬼。
"哇!那種年收入上百億美元的大財團,我們怎麼比。"石懷天抓抓頭發,看出他的陰狠,"怎麼了?"
"元千愛撤走了我所有的廣告和模特兒,想玩死我。"石介天沉郁的臉緊繃著。
"她要你重回她懷里。"石懷天調侃地大笑。
石介天冷笑。"我情願'幻靈'之名毀于一旦。"
"這麼死心。"石懷天意有所指。"和裴絮小姐言歸于好了嗎?"
"別提她。"石介天笑容全失,忽來一陣心煩。他被她煩得還不夠嗎?
"這麼說,你也不想知道她昨晚離開台北了?"幸好他派人暗中監視裴絮,他知道她對"希望之光"一直沒有死心。既然介天喜歡她,他就不能讓她扯入這場恩怨里。
"她搬回單家了?"石介天煩躁的心倏地一沉,激動地揪住懷天的領口,心越沉越深。
"你不是不想提她。"這幾天看他表面那麼平靜。還以為他真的死心了。
石介天暗咒一聲,往外疾沖。他不要她回單家,那意味她將回到單行書的懷里。他可以容忍她漠視他,絕無法坐視她重回單家不理。
"她搬回單家也是理所當然,你扣著她那麼久,早該放她回去了。"石懷天追著他笑道,"她回雲林老家,祭拜她爸爸去了。"事業要被整垮了,也沒見他激動過。
石介天僵在樓梯上一會,才火大地走回房里。
"不去追了?"石懷天好笑地問著躺在床上的人。
"出去,我要睡覺。"石介天毅然決然閉上眼楮。
***
迸色古香的三合院和令人懷念的廣場,靜靜地徜徉綠田中;有別于喧囂的繁華,這里自有一份靜謐之美。
裴絮倚在廣場邊的榕樹下,沉湎于回憶里,心靈淨空,盡量不讓台北的俗務闖進她的天地里。仲春的太陽因為春雨的調和,即使是陽光充足的正午,也不會傷人。這才叫做日光浴嘛!她心滿意足地伸直懶腰。
"你是裴絮?"
又是一個高人,足音等于零。在布滿碎石子的路上,要做到這一點不容易啊!裴絮笑著掀開眼皮。
"我是。"入目的男子,兩鬢斑白,精明又似狡黠的眼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奇怪,她怎麼覺得他十分面熟?尤其是那雙特殊的東方眼。
"可以坐下嗎?"他比比裴絮坐的石椅。
"請。"裴絮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他那雙細長的眼眸和瘦削臉龐不經意流露的慵懶,實在像……"石介天!"她不搭軋地迸出話。
中年人慈善地笑著,成熟干練的臉龐駐足著早年奮斗過的風霜。
"我姓黑,單名一個霆字。"他笑笑地自我介紹。談笑之中,柔和的春風忽然凝結。
天!乍聞這個如雷灌耳的名字,裴絮整個人呆掉了。黑……黑霆不就是黑家那個龍頭老大?我的天哪!"希望之光"有貴重的這種地步嗎?黑家手下的精英何止上千,為了一顆藍寶石,居然驚動了他。
她直覺地環顧四周。保鏢呢?重量級人物出門不會不帶保鏢的,何況黑霆這種超重量級的風雲人物。
"別看了,只有我一個人來。"黑霆為她的反應哈哈大笑,老裴的女兒長得很可愛,果然和介天很配。
"你想問我拿"希望之光"?"他笑起來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黑家的龍頭。裴絮降低了警戒心。
"你以為我會為了一顆微不足道的寶石親自跑來台灣?"他和藹的臉龐盡是耐人尋味的滿意。
近億元的稀世珍品,他居然將它說得像路邊唾手可得的普通石頭!黑家財大氣大足以壓死人。
"除了'希望之光',你和我這個宵小的女兒還有什麼好談的嗎?"她自我解嘲。
"我是來和你聊聊介天這孩子。"黑霆的笑臉抹上一層淡淡的苦澀。
裴絮戒心又起,只想護衛石介天。他該不會知道石介天偷了那顆藍寶石了吧!
"我知道東西是他拿的。"他看出她的防備,不禁好笑。
"為什麼?"接連的錯愕,教裴絮招架不了。
"他恨我。"黑霆望著古樸的大院,突然沉重地嘆了口氣,"因為我是他爸爸。"
"什麼?!"裴絮驚跳了起來。搞什麼鬼啊!石介天是黑霆的兒子,一個姓黑,一個姓石,兒子不知何故還偷老爸的東西。
"他是我的私生子。"他揮揮手要她坐下。
"他們是你的私生子!"她為石介天感到生氣,總算了解他為什麼偷走"希望之光"。他縱使偷走黑家的金山銀礦也不過分。
"別生氣,听我說完,我也是五年前才知道這對兒子的存在。"他哀痛地垂下眼瞼。"他們的媽媽珍蜜是我的青梅竹馬,她是個愛恨分明的女孩子,從小就瘋狂的愛著我。當時年輕氣盛的我一點也沒發覺,只知道她是個十分熱情的女人,男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因此當她誘惑我時,我也就理所當然的接受。"黑霆自嘲地看著她不滿的眼神,"男人是純感官動物,禁不起誘惑,何況珍蜜那麼美。"他輕柔地嘆著。
"你不想負責任,所以氣走了她。"她義憤填膺,為女人不值。怎麼男人都一樣的調調!
"不,你錯了。"黑霆搖頭否認她的說法,"是珍蜜不肯等我,她對我下了通牒,要我和她結婚。當時我才二十七歲,怎麼可能定下來。"
"所以她氣你,瞞著你帶走你的兒子。"個性真倔,和介天好像。"年紀根本不是問題,是你的花心氣走了她。你其實很殘忍,你知道嗎?黑先生。"難怪姓黑,原來他的心這麼污濁。
"她帶走我一點也不曉得存在的兒子,難道就不殘忍?"他嘆著。如果他知道珍蜜會這麼狠,他翻遍全世界也要將她找出來。
"你的花心是她無法容忍的,她要的是專一。"誰不知道他娶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各為他生了個兒子。
"她自己又何嘗專一過?"他努力想為自己辯解。
"她會一個男人換過一個,是因為她心痛需要止痛劑。"這種行格極端的人,難道他不了解她的用意?裴絮直言不諱,"不管怎麼說,你都理虧。"
"難怪介天喜歡你。"他笑著看她氣憤的臉,被她抨擊得心痛不已。
他連這個也知道。唉!無孔不入的黑家密探。
"你愛他們嗎?"他為什麼不公開他們的身世?難道他引以為恥?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以他們為傲。"黑霆一眼就看穿她的心。年過半百,如果還看不透她那絲眸光的含意,他就白活了。"我甚至愛他們比其他三個兒子還多。如果可以,我願意用黑家的全部來換得他們喊我一聲'爸爸'。"他努力過,無奈懷天和介天恨他入骨,不僅不願和他說上半句話,連面也不想見他。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恨他至此,除了他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不曾照顧他們,無法給他們需要的父愛以外,他始終查不出原因
唉!他有五個特立獨行、桀驁不馴的兒子,真頭疼。這是上天在懲罰他的多情嗎?
"既然他們恨你,為什麼要寄身黑家?"石介天兄弟的行事規則可真特殊。
"因為他們想整垮我。"他難堪地苦笑。"這幾年,他們曾經搶走黑家一些產業,連我的愛馬也搶走了。"到現在他還不清楚殺他愛馬的是介天還是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