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毀了我的臉,我賴以維生的臉!你說我能饒恕她嗎?再說她也確實砍了我一刀,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這種人根本沒有前途可說。」谷美寶一提起麗莎當時決絕的表情,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是真的要她死。
「美寶,你的心是鐵做的。」谷映黎至此對她徹底絕望。「如果你不想向麗莎道歉,你可以把保險額度提高。」
「映黎!」谷美寶急急喚住百般灰心、轉身準備離去的人,放軟口氣,「她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定能說服她……」
「說服她什麼?」谷映黎憤怒地回頭,「當初麗莎已有悔意,同你又磕頭又道歉,你都沒能原諒她了,你要她怎麼放過你?」
「你的意思是,她還是想殺我?」谷美寶白了臉,差點尖叫。
「不知道,我不知道。」谷映黎煩得直搖頭,「我已經被你們的倔強煩透了。」當這兩人的和事佬,實在太累了。
映黎都沒辦法了,那麼她不就……「不,不行,我要馬上回美國。」谷美寶喃喃自語。
「如果想活命,你最好暫時別離開這裹。」谷映黎打斷她的希望,「我保證你沒法子活著離開台灣。」如果沒有恫嚇美寶,她可能等會就溜走了。
「你不要幸災樂禍行不行?」焦躁無助的谷美寶,氣她的冷漠無情。映黎的樣子讓她想起同樣無情又更冷血的黑豹。
「別再把怒氣發在我身上,我現在的心情也不好。」谷映黎重拾散步路線,顛躓前進。
「室外游泳池那兒有人在等你。」黑豹正在氣頭上,映黎活該去受罪,誰要她這麼對她。谷美寶氣沖沖地走了。
游泳池那里有人等她?谷映黎莫名其妙地更改路線,朝她的指示地拐進。香汗淋灕地走了十來分鐘後,她緩緩地拐上斜坡,走到池畔。
一望無際的游泳池,連個鬼影也沒有,美寶開什麼低級的玩笑嘛!比映黎背過身,又四處望了望,確定自己被騙了以後,拄著拐杖想轉身離開,說時遲、那時快,緊臨池邊的右腳卻在這時被突然從池里伸出來的雙手使勁地給拖進池里。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她,咕嚕、咕嚕……吃了好幾口水。
求生的意念在危及存亡邊緣拚命地冒出頭。谷映黎揮動雙手掙扎著想往上游,哪知緊緊箝制她腰間的手卻纏著不放。口鼻進水,再次難受得以為自己就要溺死的她,根本沒時間看清楚是誰和她有深仇大恨,非致她于死地不可。
黑豹冷冷地看著她難受的小臉,怒氣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凶猛得足以沸騰這座池水。從不曾勃然大怒,不知如何排解的他,只想和她同沉大海。
再度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谷映黎在差點溺死那一刻被抓出水面,她難過得頻嗆,全身上下便不出力氣,只得依附在既是仇人也是恩人的身上。
「黑……黑豹……」乍然瞥見竟然是黑豹拖她下水時,谷映黎錯愕非常。她虛弱地將雙手掛上他脖子,生氣地撇著嘴,「你……咳……咳……你無聊嗎?」就算他不想理她,不想和她說話,依然認為她為了不負浩庭表哥的托付而獻出身體,也不必淹死她呀!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痛心疾首、陰寒地狠瞪她,沒頭沒腦地丟出一句話。
比映黎听出他的怒氣和冰冷,他好象很生氣。她納悶地偏過頭凝望他,一看到他眉宇之間凝聚的怨恨和陰狠,她愣住了。那是針對她而來的,為什麼?她做了什麼讓他怨恨起她?
「什麼事?」悄悄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突然想起兩人的冷戰尚未結束。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玩具嗎?」他大發雷霆地咆哮著,胸膛因過度激動而鼓動得厲害。他被她玩弄了,她居然敢欺騙他。早知道谷映黎不是真對他有情,卻還任自己沉淪,他太笨了。他不是一直不想要有感情的牽扯,為什麼現在會痛徹心扉?
黑豹看來氣炸了。「美寶說了什麼?」難怪她會說這里有人等她,分明讓她來送死。
「你連自己的比賽都忘了,嗯?」他扯住她游往池邊的身子,不肯放開她。他不要放開她,就算她該死的玩弄他,他也無法放開她了。該死的女人,為什麼要進入他的心里?為什麼要讓他在牽掛她之後,殘酷地打擊他?
「什麼比賽?」她愣愣地問,招架不了他忽然罩下的愁雲慘霧。
「你最擅長以自己的身體達到任何目的,不是嗎?」她接近他、吻他、和他發生關系,竟然只是為了和她姊姊比賽,她根本不是真的對他……黑豹的心充斥著憤怒和對她的憎恨,不願相信她對自己做的一切全是游戲,只是一場惡作劇。
美寶一定把自以為是的比賽加油添醋的告訴黑夠了。谷映黎恍然大悟。
「我不會為我沒做的事向你解釋。」她端起臉,心痛地瞪視他。黑豹的語氣分明還認為她很下賤,這些日子他不理她,她也硬著心不願先開口,想讓他自己好好想一想。看樣子他根本不喜歡她,不然他不會相信美寶的話而懷疑她的人格,他真不可理崳。「如果你信不過我,情願相信美寶的話,我只能說你對我的感情沒我對你的深,你讓我很失望。」她冷著眼神,揮開他的手,轉身往池邊游去。
黑豹豈肯輕易罷休。他隨後追至,听不進她的話,滿腦子全是被傷害的痛苦,全是心碎的聲音。
「為什麼挑上我?」他將她圈進手臂里,心死地揪著她。她可以編出理由來騙他,他知道自己會接受,只要她肯解釋,隨便什麼都行。「你認為我們這種身分的男人,玩起來比較夠勁嗎?」他緊緊地貼著她蠕動,蠻橫又粗暴地咬住她的嘴巴,「這樣興奮嗎?還是你想在這里做?」谷美寶的話已經將他的冷靜和理智殺光了。
「黑豹!」谷映黎狂哮著甩開頭,淚如泉涌,被黑豹瀕臨瘋狂的樣子嚇傻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可怕?他怎麼可以把她看得那麼?她的心被他利如刀刃的話割成碎片了。
「這不是你要的嗎?」他笑得冷酷,心中一陣抽痛,心疼她哀哀流淚的模樣。
「走開!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谷映黎一鼓作氣地爬上泳池,恨他的殘酷。
黑豹將掉落水面的拐杖丟到她身邊,「你會常常看到,當我想要女人的時候就會去找你,反正你很方便。」他猛地轉身,眼柙陰郁,字字如利刃刺進谷映黎毫無招架之力的心房。
比映黎瞪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將她暗喻為妓女。
「你是個大白痴,我討厭你!」她捂著揪痛的心口,連再看他一眼都賺多余,抬起拐杖幾乎狂奔了。
黑豹倨傲地僵著身于,沒有回頭看她,一頭栽進泳池里,撫著創痛的心。她該死、該死……他扭曲、猙獰的臉盛滿心碎。他為什麼要遇見她,讓她不經意地偷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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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見她這麼沮喪過,那年她發現他和麗莎有染時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好象萬念俱灰,覺得活在世上了無生趣。
保羅一開門就看見坐在廊上發呆的谷映黎,他好奇地走近她,並坐在她身邊,將哭喪著臉、渾渾噩噩的谷映黎攬進懷里,輕聲問道︰「怎麼了?你最近魂不守舍,今天又如喪考妣。」
「保羅,別詛咒我父母好嗎?」她垮著臉,笑不出來。濫用成語,也不是這等濫用法。如喪考妣!不如說她哀莫大于心死。她揉揉哭了一晚而干澀的眼皮,顯得十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