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只想離開……洛陽……」她現在沒辦法全盤托出,只想找個地方療傷。
「好,你喬伯伯一直想看看你,不如你先帶綿綿上長安作客去,爹把這里打點好後,再帶著青兒舉家遷移,你說好嗎?」既然她不說,孫千手也不想再追問,或許廷昭那孩子能告訴他一切。
擒著淚水,哽咽得說不出話的孫拂兒,只能點頭了。
第十章
「我要見你家小姐。」雷廷昭臉色凝然的告訴孫家前來應門的僕人。
拂兒為何好幾天沒上舞榭,連他差人帶信給她也不回?她不是答應要和他一起回家見娘的嗎?前晚他曾上這兒找她,卻被孫千手給擋回,昨晚他又無意間在酒樓听見拂兒已遠離洛陽的消息,本來市坊間的傳聞他是一向不想理的,誰知今早再度差人送給她的信竟然被退了回來。
難道……拂兒真的離開洛陽了嗎?不可能,她若是因事離開」定會事先告知它的。
「小姐不在家。」一臉敦厚的僕人據實回答。
「不在?她出去了?上廟里燒香嗎?」他仍抱著一絲希望。
僕人奇怪的看了雷廷昭一眼,彷佛他的問題很奇怪,「小姐早就離開洛陽了。」
「離開洛陽?!」雷廷昭不敢相信,拂兒要離開竟然沒告訴他?他揪著僕人的衣衫,急急問道︰「她什麼時候走的?」
「十……十天前。」僕人巴結的說。看他儀表堂堂,該不是好斗之人吧?
拂而已經離開十天了!雷廷昭陰郁的想起孫千手前晚還騙他說拂兒人不舒服已就寢,要他改日再來找她。這麼說,孫千手是故意不讓他知道拂兒離開的事了?
「她什麼時候回來?」雷廷昭見僕人抖得厲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已嚇到了他,隨即放開手。
「不……不會回來了。」僕人訥訥的說。
「不會回來?!」這下子雷廷昭再也忍不住怒吼了。「我要見你家老爺。」說完,一把推開僕人,匆匆闖入孫家大院,直入大廳。雷廷昭一入大廳,便看到站在廳中、滿臉歉疚的孫千手。
孫千手早在僕人應門時就知道再也隱瞞不住了。唉!拂兒離開時心力交瘁,堅持不準他透露她的行蹤給廷昭老弟知道,這到底是為哪樁?
「坐。」天啊!廷昭老弟看起來憤怒極了。孫千手為自己的安危感到憂慮。
「免了,我只想知道拂兒好端端的,為什麼會離開洛陽?」她居然敢不明不白的拋下他,獨自遠走他方。「她又到底在什麼地方?」
「廷昭老弟,拂兒離開時並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走,只是要我轉告你……」拂兒要他說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什麼?」雷廷昭極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她要我告訴你,她和你的婚約只是一場兒戲,她並不是認真的。」孫千手別開臉,不敢迎向他的怒視,這個世間沒幾個男子能禁得起這種玩笑的。唉!拂兒臨去的交代,可掃得他淒淒慘慘的了。
「兒戲?!」拂兒竟然這麼說,竟然……和他開這種玩笑?「她在什麼地方?」雷廷昭死冷的逼問。到日前為止,只有拂兒有本事逼得他想殺人,她若是在這兒,說不定自己真會宰了她。
「恕我不能告訴你。」他不想拂逆女兒的心意,「她還要我把這個還給你。」孫千手從袖中拿出竹螳螂遞給雷廷昭。
雷廷昭冷然的接過螳螂,彷佛看到、听到拂兒笑罵他的俏臉了。她曾仰著可愛的笑顏對他說過,這只竹螳螂是她這輩子最鍾愛的寶物,一輩子都要將它帶在身邊的。那天晚上她明明還和他談天說地、隅隅私語了大半夜,哪知言猶在耳,人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拂兒……雷廷昭心亂的握緊手中的螳螂,再也不知該如何思考了,拂兒已把他的靈魂帶走。
「她在哪里?」他一定要問清楚事實真相,不然絕不會放過拂兒。
「廷昭老弟,想來你的紅顏知己也不在少數,何必屈就我們家這個任性的女兒?拂兒愧對你、配不上你,你還是另覓姻緣吧!」孫千手低聲下氣的勸道。
「她到底在哪里?」他陰森森的瞥著外邊,再不復往日的風流倜儻。如今他只想找到拂兒,狠狠的搖醒她。
「我不能說。」孫千手非常同情雷廷昭,可足女兒的叮嚀他又不敢忘卻,權衡之下,當然是女兒重要。
「我知道。」趙青青從屋外走了進來。
「青兒……」孫千手急急的丟了個暗示給她,卻見她輕搖了下頭,不予理會。
「請夫人告訴在下拂兒的芳蹤。」他不曾見過趙青青,但經由拂兒幾次的交談得知,千手兄的夫人就是拂兒的閨中密友。
「我想拂兒會傷心欲絕地離開,一定和雷公子有關。」她斷然的猜測。
拂兒雖不願說出她的傷心所為何來,但憑青青和她二十年的交情和了解,除非拂兒受到重大的打擊,否則絕不會以逃避來解決問題。而這個世上有本領讓她傷心透頂的,除了雷廷昭以外,恐怕就是錢銀繡了。
「傷心欲絕?」雷廷昭震驚的望著她,「拂兒為何傷心?」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恐怕是知道你和錢銀繡那些蟄短流長了。」趙青青細細的端詳著雷廷昭,果然是位俊逸、瀟的公子哥兒,難怪拂兒會對他傾心,只不過他並不像拂兒所說,那樣的難以捉模啊!依她看來,他似乎心急如焚的想得知拂兒的下落,就像個為愛人慌了手腳的普通男子。
「青兒。」孫千手擺手要她別說了。
「老爺,你也不想拆散一對有情人吧?」她淡淡的笑著,很高興看到雷廷昭為拂兒焦躁難安的樣子,「我想雷公子對拂兒應當有情吧?」
「是的,我喜歡拂兒。請夫人告訴我拂兒為何傷心欲絕的離開。」他一本正經的看著孫千手,要他知道白己對拂兒的心。
「那麼你該去問錢銀繡。」看雷廷昭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趙青青斷定,問題一定是出在錢銀繡的身上。
「錢姑娘?」他沉著臉,想起那天她大膽的行逕,不知不覺緊縮眉頭,「夫人為何會這麼說?」難道是錢銀繡向拂兒說了些什麼嗎?
孫千手也納悶的看著青青。
「你和錢姑娘的事,我略有耳聞。」她又是一笑,「拂兒從竹屋回來後,曾不安的向我說了些話,她覺得雷公子之所以願意與她私訂終身,泰半原因是她逼你的,因此她覺得對不起你,也感到極度的不安。」
「拂兒真傻。」雷廷昭為她的憂慮感到心疼。他若真不想娶她,就算拿刀把他砍成碎片,他也不會答應的,拂兒怎麼還不了解呢?
他這聲飽含愛意的輕罵,讓趙青青和孫千手原本略帶防備的神情漸漸瓦解了。
「拂兒不僅傻,更是個重情、重義的丫頭。她和錢銀繡一直親如姊妹,倘若她發現你和錢銀繡曾有過什麼的話,一定會自責的以為是她破壞了你和錢銀繡的姻緣,尤其在她知道了老爺以前的事之後。」她言盡于此,其他的就有待雷廷昭自己去證實了。
「你是說拂兒是為了成全我和錢姑娘而離開的?」他深幽的黑眸讓人讀不出思緒。
「我只是猜測,雷公子找錢姑娘一問便可知道。待公子查明後,如果真如我所猜的,那麼我自然會告訴公子拂兒去向何方。」
雷廷昭沉郁的捏緊手中的竹螳螂,不敢相興拂兒竟就為了自己莫須有的揣測而離開。錢銀繡一定對她說了什麼,他必須去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