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廷昭見狀,漫不經心的樣子倏而一整,旋即飛快的朝四名大漢奔去,每個人各賞了兩記狠踢,這一踢,不僅踢得四人倒成一列,更嚇得雇用他們的吳巧奴花容失色。
「我是這里的護院雷廷昭,下次砸場子前先考慮清楚。」雷廷昭拿出腰間的扇子,優游自適的在一排應聲而倒的大漢前揮來揮去。「這次的損失……」他看了看七零八落的場子一眼,不悅的瞪向王嬤嬤,「算你五百兩就好了。」
雷廷昭?!吳巧奴花容失色的捂著嘴巴,沒想到這個女人的靠山居然是人稱「洛陽四彥」其中之一的雷廷昭?!
「五……五百兩!」王嬤嬤老母雞似的尖銳叫聲再度響起。
「太便宜了,是嗎?」他拿扇子用力的敲了躺在地上、蠢蠢不安的大漢好幾記,從左邊敲到右邊,從右邊敲回左邊,直敲得那四名大漢暈頭轉向。「你也覺得一千兩比較公道吧?」他如遇知音的瞧著王嬤嬤。
「一……一……」王嬤嬤當場口吐白沫,昏倒在那四名大漢的身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直喊救命。
蹲在石頭後面、看得笑呵呵的孫拂兒,再也想不到雷廷昭的功夫會這麼好,她還以為他成天只會瘋瘋癲癲,做不了正事呢!他真的那麼有名嗎?怎麼那堆人听到他的名字後,全都臉色大變了呢?這麼看來,嫁給他似乎也不是件壞事嘛!無聊時還可以和他練一下手腳,心情郁悶時可以揍揍他出氣,想想也不錯。
「美麗的姑娘。」雷廷昭用敞開的肩面頂著吳巧奴的下巴,輕柔的笑著,「明天中午以前教你家嬤嬤把銀兩奉上,听到了嗎?」他笑得好風流、好瀟,看得吳巧奴神魂顛倒,嬌軀直往他身上送。
「這是當然。」她輕柔的朝他媚笑著。
輕薄、無恥、卑鄙、下流…︰孫拂兒怒氣沖天的跑出來,拉著雷廷昭的手肘,阻止吳巧奴再貼近。
又一個蒙面女子,天啊!這里的女人都見不得人嗎?吳巧奴輕蔑的瞧著論姿色沒姿色、論身材也不夠妖嬈的女子。「你又是誰了?」她從鼻子哼出氣來,十足的瞧不起人。
紫姊也訝異于孫拂兒的舉動,不知道她和雷公子是什麼關系,為何會有這種佔有欲十足的舉動呢?雖然晌午時是雷公子送拂兒過來的,她也知道拂兒落水為雷公子所救之事,可是她想不通拂兒和雷公子的關系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的?
「你告訴她。」孫拂兒拉拉雷廷昭的衣袖,仰高了臉嬌柔的輕哼。
「要告訴她什麼?」雷廷昭貼近她的耳朵,十足無辜的問道。
「事實啊!」她微微的側踢他的腳,氣他的不解風情。
「什麼事實?」他無邪的又問。
「就是你是我的人,不,就是我已許給你的事實嘛!」她惱怒的吼道。
「呵……」吳巧奴見他們拉拉扯扯的模樣,居然掩嘴笑了。
她干嘛笑得像偷吃到魚的貓?!孫拂兒不悅的微側著臉瞪她,心想,才不要問她笑什麼呢!她孫拂兒可不是那麼低級之人。
「姑娘笑什麼?」結果居然是雷廷昭色迷迷的瞧著吳巧奴問道。
「公子,」吳巧奴多情溫婉的拉著雷廷昭的另一只手,「她該不會是你的老相好吧?」她努了努嘴,彷佛在說他的品味怎會如此低俗。
她的問題狠狠的刺痛了錢銀繡的心,不會吧?雷公子從沒提過拂兒的事,她只知道拂兒為了一只繡鞋曾與他鬧得不愉快,並不知道他們是……
「自然……」他就要答了。
「是。」孫拂兒大聲的掩去他後頭的答案,並且不悅的瞪著吳巧奴那雙不規矩的手,「請你將手拿開。」她冷冷的眯起雙眼,繼而若無其事的舉起手中握著的短劍,「啊!這劍好久沒血了,若久沒食血便會變得不怎麼好用。」說著,她舉起劍,似無心又似有意的在吳巧奴的跟前揮了揮,「它尤其喜食漂亮女人的血。」
「你!鮑子……」吳巧奴撒嬌的賴在雷廷昭的懷里,而他美人在抱,看起來倒是挺享受的。
孫拂兒用力將雷廷昭拉到身後,不悅的拿劍指著吳巧奴,「少在那兒公子長、公子短的,告訴你,以後不準踫他,他是我的,听見了沒?!」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也顧不了該有的器量了。
「你……你算哪根蔥,敢這樣跟我說話!」吳巧奴氣得臉色發青。
「這樣跟你說話還算客氣了,本姑娘若非心情好,早就動手了。」說罷,她翩然轉身,勾這雷廷昭的手就往後園走,一點也不把吳巧奴放在眼底。
紫姊不知她說的是真的,或是演戲給人看,不過事已至止,她不說話也是不行的了。
「巧奴姑娘,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當知事情鬧得太大,對大家都不好。」她冷聲提醒吳巧奴該顧及自己的顏面,不要做得太難看。
吳巧奴哪得下這口氣,那一表人才的雷公子分明對她有意又有情,只怪那黃毛丫頭從中作梗,壤了她的好事。
「站住,報上你的名來。」吳巧奴看也不看紫姊一眼,一心只想知道那黃毛丫頭的來歷。
已快轉進回廊的孫拂兒一听,哪肯示弱,這正是她發怒氣的好方法呢!
「‘旋舞榭’新進的舞妓怒兒,還請多多指教。」她止住步伐,微側過身,不甘示弱的瞪著吳巧奴。
「想必是舞技不入流之輩,這個名字我連听都沒听過。」吳巧奴輕狂的笑著,身後一班姊妹淘也助陣似的笑得好狂傲。
紫姊擔心的看著拂兒愀然變色的俏臉,依她對拂兒的了解,拂兒一定會反擊,而且不顧一切……
「呵呵呵……」孫拂兄出乎意料的掩嘴而笑,笑得雷廷昭全身發麻。
「怒兒,你的笑聲未免太恐怖了,像那詭計得逞的千年女妖。」他好笑的瞅著拂兒虛偽的笑臉。
「你給我閉嘴!」她朝一班看戲的三姑六婆優雅、可愛的笑了笑,私底下卻低聲的警告身邊的人,「都是因為你,不然我怎麼會做出這麼有失身分的事!」
「我……」雷廷昭正要辯駁。
「你別多話了,我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女人。」她用腳踢雷廷昭,要他閉嘴,復而轉向挑的吳巧奴,笑得可溫柔了,「姑娘呢?你的名諱若大,又怎會寡廉鮮恥的到這里要人呢?」
能這般自由自在的罵人可真是好啊!實在太痛快了,孫拂兒開心不已。
「你!」瞧這個叫怒兒的女子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竟也不是省油的燈,專挑她的痛處踩,這下子吳巧奴真的發狠了,「那你敢不敢與我一賭啊?」
「賭什麼?」听來挺有意思的,孫拂兒淡淡的揚高秀眉,有興趣極了。
「賭今年的‘舞魁’如何?」吳巧奴笑呵呵的,頻朝雷廷昭送秋波。
「不好。」紫姊斷然出聲,打斷了吳巧奴得意的笑聲。
「舞魁?」這不是一年一度由舞坊舉辦的盛會嗎?孫拂兒很清楚這只是嘩眾取寵的名目,意在招攬客人,她又不是真的舞妓,又怎會冒被認出的危險,參加這種無聊的盛會?「姑娘我對這種把戲沒啥興趣。」
她的回答可讓吳巧奴那班狐群狗黨又呵呵的笑了好一陣子。
「怒兒,你和雷公子先到後園休息吧!」為免節外生枝,紫姊只得趕緊遣走臉色已越見緊繃、且隨時有可能殺人的孫拂兒。
要不是因為她是孫家的千金小姐,又怎會站在這里任憑那個不入流的舞妓恥笑呢?孫拂兒握緊拳頭,恨恨的轉過身,一看到雷廷昭那張無所謂的臉龐,她就更氣了。恨恨且用力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後,即自顧自的沉著臉走進後園,生起悶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