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後,兩人之間好像多了一股曖昧的氛圍,但他刻意避開她的眼神,裝作那個吻完全沒發生過,外表平靜地經過她的身邊。
蘇黎曼一看見他,心髒控制不住地撞擊出幸福的節拍。他陽剛的氣味還殘留在她的唇瓣,美妙的滋味仍繚繞在她心間……
「老板,謝謝你。」蘇黎曼對他綻放甜美的笑容。
「謝……什麼?」一對上她燦亮的星眸,他的表情僵硬,微微屏住呼吸,她該不會在謝他……吻了她吧?
「謝謝你投我一票。」蘇黎曼心存感激,忍不住調皮地贊美。「老板果然英明。」
「不用拍馬屁。」齊墨宇松了一口氣,聲音因緊張而冷硬。
他很想平息心中微妙的悸動,但她的甜味還殘留在他唇邊,久久揮之不去,一走過她身邊,在沙灘上親吻的畫面仍不停地在腦中播放,使他不斷回味,像中邪一樣,他的目光總忍不住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大家快就定位。」祝蔚銘出聲命令大家回到工作崗位,口貝工們紛紛鳥獸散。
「小曼,你今天遲到了十分鐘。」祝蔚銘叫住蘇黎曼,注意到她頭發略微凌亂,還沾了沙子,看起來很不尋常。
「祝總,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
祝蔚銘看了看在小曼之後進門的齊墨宇,他長褲的膝蓋處有點破裂,鞋子還沾了沙,于是他有了邪惡聯想,忍不住想多問她一點。「跑哪兒去了?你該不會跟某人在海邊玩沙子,玩到忘了時間吧?」
「秘密──」蘇黎曼笑容加深,臉龐微微發燙。
「笑得那麼神秘,」祝蔚銘偷覷齊墨宇一眼。「有鬼!」
「其實,我是跟老板去騎腳踏車……」蘇黎曼稍稍透露。
「他會騎腳踏車嗎?」祝蔚銘懷疑地看了齊墨宇一眼。
「少廢話,快去工作!」齊墨宇眼神凌厲地下了命令,意圖中斷兩人過度深入的對話。
祝蔚銘識相地不敢逗留,蘇黎曼很快地跑去接待客人,留下吼人的齊墨宇還愣在原地。
他會不會反應過度了?
就算只是為了掩飾他學騎腳踏車與吻了蘇黎曼的事,他也沒必要斥聲低吼,惹來其他員工側目。
盡避不想和蘇黎曼有牽扯,想和她保持距離,然而一看見她跟祝蔚銘有說有笑,卻有一股抑不住的發酵味在心中翻涌作怪……
唉!他容易被她惹毛,現在她再度牽動他的敏銳神經,事情似乎越來越難以掌控了……
第五章
一吻過後,他這三天總是有意無意與蘇黎曼保持距離,在家里就待在房間,存餐廳也不和她有交集,害怕一旦放縱自己,愛情會再度在他心里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
而她不知是恰巧還是回應他的冷漠,昨晚沒到餐廳上班,說是請假回中部老家。
整整一天一夜了,家里少了她的歡笑聲,客廳變得安安靜靜,餐廳感覺也少了一點熱鬧氣氛,讓他很不習慣。
明明陽光普照,為什麼他卻感覺心中卷起一股寂寥的蕭瑟感?
下午三點,他騎著單車到外面透透氣,希望可以擺月兌那份不適的悵然,一經過沙灘,她教他學騎單車的情景、兩人擁吻的畫面,卻又歷歷在目……
她銀鈴般的清脆笑聲還回蕩在他的耳際,她的笑容像陽光,溫暖地曬入他的心里,曬得他難以逃月兌,不管是家里、在餐廳、在外面,她完全滲透他的生活、他的心思,他根本擺月兌不了她……
唉!不是想和她保持距離、拒絕她走進他心門的嗎?為什麼她清脆的笑聲、清靈的臉蛋與頑皮的眼楮,老是在他的腦海盤據不去……
他掉頭,回家,心里又不自覺地開始數時間,期待能夠趕快見到她。
打開家門,迎接他的依舊是冷冷清清的空氣,懊惱和恐慌慢慢爬上他的心底。他臉色一黯,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她會不會氣他不理她,從此不回來了?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嗎?
他的心里住的應該是柔蘭,不是嗎?
為什麼蘇黎曼一走,就像世界末日已經來臨,他感到極度恐慌和失落,比失去柔蘭還教他難受?
腦中堆疊的濃濃思念,還有心頭化不開的沉悶煩躁,讓他更加清晰地發現柔蘭的身影開始模糊,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房已被蘇黎曼悄悄竊據,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認而已。
如果再見到她,他絕不再回避她,冷落她……
叮咚──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下一秒,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沖去開門。
打開門,一見到那張熟悉的陽光笑臉,齊墨宇臉上的陰沈漸退,心中的晦暗沉悶逐漸消散。「你……你回來了?」
「對呀,還好你在家!」蘇黎曼提著行李,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他盯著她看,為什麼她的笑有一種使人振奮精神的能量,他怎麼也看不膩,她是否也跟自己一樣,期待看到對方?
「對不起,我急著趕車,忘了帶鑰匙啦。」她笑著走進木屋里。
「迷糊蛋!」他忍不住開罵,再見到她,他的心情感到愉悅輕松,也安心溫暖許多。
蘇黎曼從行李袋里拿出以報紙包裹的兩只素燒陶杯,她洗了洗陶杯,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女乃。「要喝牛女乃嗎?」
「好。」看不到她的感覺好像世界末日來臨,現在她說什麼都好,他不想再跟她保持距離。
她倒了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他。
「你怎麼有……杯子?」齊墨宇看了她一眼。
「喔,這是大學時候做的陶杯,反正沒用,干脆就送你一個好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心中卻泛起一絲期待。
這對杯子是有紀念價值的作品,那是她大學時用手拉壞留下來的作品,一只給自己,一只打算送給未來的伴侶,她稱為「情人對杯」。
可惜每次都來不及送出去,就和男友分手了。
現在,他缺杯子,而她多了一只杯子。她終于可以終結送不出去的遺憾,把陶杯送給齊墨宇,一償愛情的夙願。
「為什麼要送我?!」齊墨宇敏銳地盯著她端起另一只一模一樣的素燒杯,好奇地問著。
她看著他,不敢明講原因。
幾天來,她清楚他刻意在回避她,表面上若無其事,但對她保持一種防衛的距離。
罷開始她覺得有些難受,但若往好處想,這並非壞事──
這證明了他已經對她出現在意的情緒,才會害怕面對她,所以她寧可把他的防備解讀成「恐懼愛情掙扎期」。
他愈是距離她越遠,就表示他在意得越明顯。
她好喜歡流露真情的他,也喜歡冷漠的他、生氣的他,他的每一個表情,一舉一動都使她的心有了被愛情滋養的渴望。
她對他深刻的迷戀,不斷在心中堆疊,讓她更加堅定杯子是非他莫屬了。
「算是彌補摔破你的杯子的歉意,也要聊表你投我一票的謝意,再來就是……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麗。」她用暗示表達出自己對他的愛戀,希望他的心里可以容納她。
齊墨宇不是笨蛋,他手握著質地堅固、色澤溫潤的陶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揣測那一句耐人尋味的暗喻──
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麗。
比起柔蘭那只紫藍色的玻璃杯,這只陶杯的色澤、重量和質感,都顯得樸素而不起眼。
雖然外型不能跟透明絢麗的玻璃杯相比,不過陶杯質地厚實,素雅古樸,看起來也沒有玻璃杯來得脆弱,也很耐看。
他不懂以前怎麼眼中只有玻璃杯,卻看不見其他杯子的美麗?
下意識地,他抬眸看了看蘇黎曼。她不是光芒四射的花朵,而是像一朵清雅小巧的茉莉,兀自散發淡淡的芬芳,繚繞的香氣卻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