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由射箭的項目開始。我曾听說神射手哲別是你的師父。相信你一定不會辱沒哲別之名。」
英拓並未接腔,神情一徑地冷漠。
接著,完顏義派出一名叫巴塔的高瘦男子出列比試。
此人是三年來大金國射箭的第一好手。
巴塔一上場便毫不猶豫地出手,刷刷刷地連開三弓,箭箭射中靶心,金兵莫不大聲喝采。
英拓上場時,只見他心神一凝,同樣連開三弓,卻一箭剖開一箭,三箭封在同一個地方上。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眾人莫不為此神技所懾。倘若哲別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半晌,一片如雷的喝采響起,勝負明顯已分。
在塞外,人人敬重的是英雄!
「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必須再贏一場才成。」完顏義對一名高大威武的部屬使了個眼色。
英拓心想,憑他對角力之技巧,應可輕易取勝。
初時,英拓也確實佔了上風。
豈料,不多時之後,他便感到有些不對勁,全身似乎開始發軟,氣力正不斷的消失。
巴塔對他的反應似乎在預料之中,眼神透著一抹得意。
英拓在閃避間,突地瞥見巴塔手掌透著怪異的潮紅,他猛然想起傳說中,有些金國人自小便以雙掌練毒,當其與對手過招之時,往往可藉此令對手在不知不覺間中毒而大敗。
于是英拓暗暗運氣,將體內之毒封住,再次與巴塔交手。
巴塔見他全不受影響,反而愈戰愈勇,心下不禁駭然,莫非此人有神力?
就在巴塔分神之際,英拓一個上前,猛地將他扳倒在地,獲得了勝利。
蒙古軍見英拓如此神勇,莫不軍心振奮,呼喝連連。
「我已依約得勝,請你將我的妻子放回。」英拓一躍上馬。
「我想,這一點我恐怕辦不到,因為那中原女人早在昨夜逃離此營。」完顏義扯謊誆騙。他壓根就沒還人的打算,更沒料到他全不受毒害,心底極為不甘。
「我不信!」英拓臉上似覆上一層寒冰。
「若是不信,我讓你繞一圈尋找,免得你們蒙古人日後說我大金國不守信用。」
英拓注視了他一會兒便策馬上前,開始高聲呼喊著妻子的名字。
只是任憑他如何高喊,來回奔行,總沒有一絲李晴兒的芳蹤。
殊不知此時李晴兒嘴里正塞著布條,被一名侍衛牢牢捉住。根本無法出聲響應。
听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她的心忽然忍不住一陣痛楚。早在見到蒙古軍時,她便猜到是英拓來找她了。
他竟可以為了她而追到大金國來,足見對她確實一往情深。
當下,她猛地轉身,再也顧不得什麼道德禮教,狠狠地朝侍衛胯下一頂──
侍衛痛呼一聲,彎下了腰,松開李晴兒。
李晴兒立即奔出營帳,並取下口中布團,邊跑邊喊……
「晴兒……晴兒……」英拓不停地奔馳狂喊。
「我在這里……」李晴兒大聲喊著。
英拓聞聲立即朝她奔近,兩人自遠而近,眸光緊鎖住彼此。
此時侍衛追出營帳,再一次捉住李晴兒。
英拓一見,立即抽出腰邊的彎刀朝侍衛手臂劃了過去。刀光所及處,皮肉立即綻裂,英拓順手一抄,將李楮兒帶上馬。
「我終于找到了妳!」英拓深情地注視著她。曾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那樣的煎熬但願此生不必再經歷一回!
李晴兒卻只是無言的瞧住他,感受心中那份無法言喻的震動。
此刻他看來雖然有些許憔悴,但在她眼底卻比往常還要更牽動人心,深沉的灰眸中淨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他的深情,她豈能不知呵……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她無以回報啊!
「我不是故意要到這里來為你添麻煩的。」她喉頭緊縮道。
「我知道。」英拓目不轉楮,輕輕一語帶過。
「你就這麼原諒了我?」她知道他並非一個這麼好脾性的人,否則如何統率百萬貔貅。
「也許,我可以稍稍懲處一下。」話甫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低頭覆上了她的唇瓣。
這一吻來得又急又深,彷佛將所有的情感傾注其中。
李晴兒的心劇烈地顫動……漸漸地,她伸出發顫的手攀上他頸項,輕輕地回應這一個深情的吻……
再也離不開他了!她驀然明白這一項事實。
「答應我──」他抬起頭,「永遠別再逃避我!」英拓深邃遂的灰眸有一層濃濃的憂慮,他不知道當她下一回再逃走時,他能否及時將她尋回?
李晴兒凝視著他憂郁的英俊臉龐,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不會再逃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背叛了霽哥,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她只知道必須把握住當下。
完顏義見大勢已去,心中雖有不甘,卻懼于蒙古大軍來犯,只得恨恨地由著英拓帶著妻子揚長而去。
***
在回程的路上,英拓開始發起高燒,令李晴兒擔心不已。
「要不要停下來扎營,好好休息?」她問。
「不,不必,我們必須盡速回營。」此時尚未完全月兌離大金國勢力範圍,他不能倒下,以免軍心大亂,敵人趁隙而入。
李晴兒亦明白他的用心,只是張著一整水眸憂心地注視著他……
一切全因她而起!她自責地想。
「有什麼方法可以令你好過些?」她問。
「有,抱緊我!」他強撐著露出一抹笑。
李晴兒瞧著他,依言緊緊環抱住他。
「我很喜歡你,我、我……」愛字始終不知如何說出口。
「我知道!」他在她發上輕輕一吻。
等她愛上他,彷佛已經一輩子!
一路上,英拓愈來愈少開口,李晴兒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愈來愈虛弱。如今可以坐在馬上奔馳,全憑他一股過人的意志力。
終于,在天黑之前,英拓率軍回到營地。
此時英拓體內的毒性已壓抑不了,終于倒下。
李晴兒在百般焦急之間,猛地想起上一回狩獵所獲之蛇膽,據說聖蛇之膽可治百病,因此她當即命人取來讓英拓服下。
初時,他仍未見好轉,不斷發出囈語。
待一個時辰之後,他開始流出黑色的汗,體熱漸退。
李晴兒心中大喜,取來干淨的衣衫準備為他換上。
這是她首次為丈夫以外的男人更衣,因此雙手微微發顫,臉上不由自主地浮上兩朵紅雲。
當她打開他的衣衫後,首先入眼的便是他結實的胸膛。她臉上一熱,準備盡快替他換上衣衫。
就在她雙眸落向他頸項之時,衣襟內出現了一件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項鏈。
李晴兒渾身一震,顫抖著手撿起墜子細細審視……只見上頭刻著晴兒二字!
這玉墜子不正是她親手送給霽哥的嗎?為什麼會出現在他身上?難道……難道他殺害了霽哥嗎?
一連串可怕的念頭頓時浮上她心頭,令她驚駭不已!她只能強抑下被人背叛的感覺,靜靜地坐在黑暗里。
***
夜里,英拓高燒盡退,並且睜開了眼。
「晴兒……」他首先便想到了她!四周雖然處于黑暗,但他仍可感覺到有人坐在他身邊。
李晴兒燃起打火折,點亮油燈。「現下感覺如何?」她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
英拓坐起身,微微運氣。「我已無大礙」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讓妳擔心了!」他執起她的手,心疼地注視著她。
李晴兒倏地抽回手,警戒地看著他。
英拓立即感覺出她的敵意,不明白為了什麼。
「怎麼了?」他問。
「我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老實地告訴我。」她不知道,此刻她一雙美麗的大眼中所流露的不信任,深深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