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君須在他身後問。
聞言,軒轅毅回首看向她,「她是獨一無二的。」
「這世上又有哪一個人不是?」君須忿忿地回道,「知道嗎?王爺和她是不可能在一塊兒的,王上若得知一切,只怕要處以極刑召告天下。」
「這算是威脅?」他半眯起眼。
「不,臣妾只是幫了王爺一個忙。」君須眸中掠過一抹得意之色。
「本王不需你費心!」他冷淡地表明立場。
「難道王爺願因她而付出生命?」
「本王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但是你們永遠無法為世人所認同,更不允許有于嗣!難道王爺要一輩子活在黑暗中?」
「本王向來隨心隨性。」說著,他轉身大步離去,一心只想早點查知莫妲的下落。
他發誓要不計任何代價追回她,無論是為愛,還是為了恨…
而被留下的君須跪伏在地上,一顆心比寒冰還冷。
她誓言必將一切討回!
第八章
天井邊兒上有一口古井。
心月正提著木桶在井邊汲水洗衣。
離開北邑之後,莫妲主僕二人一路向南走,最後終于在東雲鏡外找了棟小小的房舍落腳,不再遷移。
莫妲趁著精神好一些,緩緩地走出房。
「啊,小姐,您怎麼出來了?快回房歇著!」心月立即放下手邊的濕衣來到主子面前。
來到這里後,兩人便以主僕相稱,免去了宮中那一套規儀,以避人耳目。
「難得天氣這麼好,我想曬曬太陽!」莫妲說著,然後坐在廊前石階上。
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想多瞧瞧這個仍教她留戀的世間。
是的,她心中仍有不舍,貪婪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尊貴的身份與華服玉食並不能為她帶來絕對的快樂與長生,更令她因此失去了最珍視的愛。
她不明白自己即將凋零的生命究竟代表了什麼意義,這些年來在她身上報應的折磨,難道還不足以抵償一切的罪嗎?
當年若非燕王強娶,如今的一切是否會不同呢?
莫妲斜倚著石階邊的房柱,神情淡如天邊的浮雲,久久不發一語。
這樣的神情,心月見得多了,于是她又折回井邊洗衣。
她知道主子定是對一切不再抱持希望了,可是,無論如何她定要守住主子,陪一天足一天!這是她最微不足道的報答方式。
周圍十分沉靜,除了洗衣聲與雀鳥嗚叫聲之外,只有暖暖日照映在莫妲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心月洗完衣服抬起頭,目光落向主子
突地,她的心跳似乎要停止般。
「小姐、小姐!」她疾步來到廊前,並伸手探向主子鼻端。
莫妲閉著眼,氣息十分微弱。
心月立即抓住主子縴薄的肩頭,用力地搖晃起來。「小姐,您陝醒醒……」她急得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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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莫妲終于睜開了眼。
「你……怎麼哭了?」她伸出冰涼的手替心月抹去頰上的珠淚。
「奴婢還以為、還以為……」心月的淚水不止反增。
「以為我死了?」
心月搖搖頭,「不會,小姐不會死的,心月不讓您死!」
「小傻蛋!」莫妲笑得心酸,「生死豈能由人呢?」
「小姐定還有救的,一定有法子可以破解情降。」
莫妲忽然仰頭望天,長嘆了一口氣。「方法確實有,只不過那幾乎不可能有人辦得到。」
「小姐不妨說說看。」心月止住淚,臉上添了抹光彩。
「除非我深愛的男人肯為我死,並且讓我喝下他的血。」莫妲沉緩地道。
「小姐何不告訴王爺?」
「不能說!否則就失去破解情降的力量。」即便不說,也無法改變一切,德毅心底的情愛早被恨意所取代。
驀地,一陣馬蹄聲遠遠地傳來,不一會兒工夫已停在屋外。
「開門!」急促的敲門聲和著叫喊聲傳入屋內。
「什麼人?」心月隔著門問,
「官差!」
莫妲主僕心一驚,立即起身往後院的柴門方向逃。
罷打開門,兩人便教一雙冷驚的眼眸給逼退了好幾步。
「想上哪兒去?」軒轅毅跨入門檻,擋住兩人的去路。
「奴婢、奴婢見過王爺!」心月跪了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帶著太後擅自離開北邑,罪誅九族!」軒轅毅厲聲道。
「不要,別怪心月!」莫妲忽然跪了下來,「一切要怪就怪我,是我讓心月一起離開北邑的。」
軒轅毅的目光落向莫妲,有那麼一瞬間,他眼底浮現復雜的感情;但很快的,那一雙沉藍如墨的眸子便覆上—層寒冰,全然的凍結了所有的感情。
「本王的確準備懲治你,但不是此刻。」語畢,他招來侍衛長。「請太後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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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邑的一路上,莫妲數度因疲憊而昏厥,心月總是心驚地喚醒她,卻又在她的阻擋下不能向王爺透露一切。
她真不明白,倘若是真心相愛,又有什麼錯是不能被原諒的?她幽幽長嘆。
而一行人日夜兼程趕路,終于在翌日黃昏抵達了邑都。
莫妲雖然虛弱,卻仍強撐起精神踏出馬車。不料,才跨步便覺一陣夭旋地轉,向前傾倒。
「小心!」心月尖喊。
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莫妲贏弱的身子。
莫妲抬起臉,心頓時瑟縮了起來。
在這毫無防備的瞬間,她清楚地瞧見了軒轅毅眸底交雜的愛恨。
原來,他對她仍舊有情;然而,她也明白他心頭的恨意終將淹沒一切。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愛她到老,特別是對宮中的女子而言,傾其所有的愛是奢求,她深明此理。
「心月,扶住太後!」軒轅毅冷漠地開口。
「是!」心月立即上前扶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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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宮之後,軒轅毅撒開所有的僕婢,並將心月暫押入大牢。
「求求你別為難月丫頭,我求你!」莫妲來到他面前。
「求我?」他冷冷的盯著因病憔悴的容顏,努力地阻止自己將她擁入懷。「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狠心害我父王,現下求情不嫌太遲了嗎?」
「相信我,早知今日,我情願當年死的人是我。」莫妲一語道盡這些年來心底的掙扎和痛苦。
被一個自己深愛的人痛恨,那樣的煎熬苦過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人為妻,而她兩樣都曾嘗過。
「多言何益?」軒轅毅低頭逼近她瘦削的小臉。「別以為你那言不由衷的謊言可以再一次欺騙我。」隨即,他掉頭離去。
莫妲吃力地追至房門外。「等一等……」她困難地喊著,氣息低喘。
他擰眉回首,停住離去的腳步。
「我的罪過,別、別殃及無辜……」莫妲扶住門扉,勉強開口。
「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救人?」他冷怒地又道︰「告訴你,現下開始,你不得再踏出房門外一步,倘若再敢擅自離開,休怪本王‘殃及無辜’!」他半眯起眼,話中淨是威協。
莫妲瞧住他,心都痛了。「我不會再離開,咳……咳咳……」她再度咳了起來,清楚的感覺到生命正一點一滴的流逝。
他哪里知道,這也許是她最後一回站在他身前了。
軒轅毅深深凝視著她,片刻之後無言的離去。
很多時候,他幾乎想原諒她,讓一切重回過往,只可惜心底的魔障始終不放過他,一口口啃噬著他所剩不多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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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一名宮娥神色驚慌的奔至書苑。
「什麼事?「軒轅毅正欲批閱許久未曾翻閱的章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