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望一眼,笑容中充滿貪婪與惡意。
華珍心一驚,不由得月兌口道︰「求你們別捉我,我身上尚有幾件值錢的首飾,全給你們!」在逃走的同時,她身邊帶了幾樣當初和親時的陪嫁物,全是皇上的賞賜,價值連城。
胡人一怔,隨即回過神來。
「你懂塞外之語為何不早說?」當他倆是傻子嗎?
華珍無言,惟一雙秋水般的瞳眸透著驚恐。她怎能透露身份?
見她不語,兩人互瞧了眼,由其中一人開口︰「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華珍盯住兩人,「除非你們保證放我走。」
「可以!」
華珍聞言,緩緩由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我只有這些。」說著,她打開了布包。
霎時,珠光粲然。布包中僅有三樣東西,全是打造精致的珠寶首飾。
她並不打算逃回京城,那只會連累家人。她只希望可以回到中原,找一處隱密之地度過余生。
胡人一見珠寶,伸手便取。
「走!」話起之時,胡人順帶拉過華珍坐騎的轡頭,並未依言讓她離開。
華珍一驚,扯動韁繩斥道︰「你們不守信用!」
兩名胡人則大笑起來。「你也未免太過天真了,你曾听過胡狼放過到嘴邊的獵物嗎?」這樣的一個美人,竟不知自己亦是一項男人欲據為己有的寶物。
華珍又驚又懼,暗暗責怪自己未能洞察先機。冷不防地,她鼓起勇氣翻身下馬。
只是馬正疾行,她的貿然之舉令自己摔滾到數尺之外的雪地上。
「該死的!」胡人們立即勒馬站定,由其中一人下馬欲逮回她。
然而,在他距華珍尚有三步之遙時,一枝冷箭急速破空而來,精準地射進他的心口。他登時氣絕,倒地而亡。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死,一雙眼仍瞪得老大,神情十分錯愕。
另一名胡人見狀,想也未多想,雙腿一夾,連忙策馬狂逃。
只可惜他未能如願,第二枝箭咻的一聲,來勢洶洶,深深地沒入他的背脊。
吭也未來得及吭出聲,胡人直摔下馬背,斷了氣。
也不過是片刻光景,血腥的場面教華珍愣在原地,震撼非同小可。
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目睹這樣的慘狀。
直到耳畔傳來低微的馬嘶聲,她才回過頭。
這一剎那,她對上了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深刻俊顏。
是他!他還是追上來了!
明明是得救了,可是華珍卻高興不起來,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害怕。
他可會因她擅自叛逃而取她性命?
瞧著他翻身下馬,瞧著他那一雙緩緩逼近的綠色寒眸,華珍起身就跑。
不過,她並未跑遠。
適才她翻身下馬時,扭傷了足踝,陣陣痛楚直搗心窩,令她不由得再次跌僕在雪地里。
「你以為自己還能逃多遠?」元烈沉緩的開口,一雙寒眸居高臨下地鎖住她蒼白的小臉。
她可知道當他得悉她逃離烏孫的那一刻,心中竄起怎樣的憤怒、怎樣的擔憂?虧得他及時追上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女人,否則一旦教胡人擄去,後果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你殺了我吧!」華珍開口,同時閉上雙眸領死。
元烈眸中怒焰漸熾,咬牙道︰「你放心,我從來不殺女人,西域男子並非個個凶殘無道。」
華珍微蹙起眉,睜開眼對上他怒火熾盛的眼眸,突然害怕的想起另外一件事。
「希望你不要將對華珍的怒意發泄在旁人身上。」她指的是如玉。
「現在才來擔心這件事,不嫌太遲?」元烈反諷道。
華珍一時語塞。
緊接著,元烈出其不意地一把抱起她,置于馬背上。
華珍想也不想,雙腿一夾再次策馬逃離。
元烈緩緩勾起冷笑,不疾不徐地以手就口,吹出一聲短哨。
原本向前奔馳的黑色駿馬立即掉頭,奔回元烈身前站定。
華珍萬萬沒料到此駒竟如此神通,當下只能暗暗嘆息。
臨去之前,元烈取走射在胡人身上的箭,因為箭上有烏孫國王徽,如此一來可防止胡人的同伴尋仇,避免兩國交兵。
華珍默默地注視著一切,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縝密心思。
元烈一手拉著華珍先前的五花坐騎,一手操控著黑駒韁繩,飛快地朝烏孫方向直去。雪,飄飄地直落下。初時,僅薄薄地在大地上覆上一層;漸漸地,雪愈下愈大,夾雜著愈來愈烈的風,令人幾乎瞧不清楚眼前事物。
元烈自幼在西域長大,他很明白一場暴風雪就要來臨。
很快的,他帶著華珍避到附近的一處天然岩洞。
岩洞的位置十分隱密,是多年前元烈狩獵時偶然發現。洞中有一處小小的池子,匯聚著壁上直瀉而下的一道細流,池面十分清澈。
當元烈在池畔升起火堆之後,池面泛起淡淡的金光,一如銅鏡。
華珍靜靜地坐在火堆邊,注視著在岩地上鋪氈的元烈。
片刻之後,元烈終于走向她,挨著她身邊坐下。
「餓不餓?」他開口,看向她的眸光仍看得出陰霾未退的痕跡。
華珍別過頭,倔強地未置一語。
下一瞬,元烈猛地抓住她的肩頭,逼她面對自己。
「別以為我不會懲罰你!」他怒氣勃發。
為什麼當他為她魂牽夢縈、憂急心焚之後,她仍能這般理直氣壯的無動于衷?她的心難道是鐵做的不成?
懊死!他偏不信!他不信自己打動不了她的心,不信!
華珍眉頭緊鎖,淡道︰「你大可一試。」只要他不會殃及無辜,多大的懲罰她都可以忍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而已。
盯著她冷淡的小臉,元烈心頭驀地襲上不熟悉的痛楚;緊接著,他低頭覆上她紅艷的小嘴,借著高張的欲念來消除心頭那幾乎令他窒息的痛楚。
華珍欲別過頭逃避他的吻,卻教他一雙大手牢牢地扣住下顎,愈吻愈深、愈吻愈纏綿。
她無法抗拒,只有乘隙打了他一巴掌。
元烈抬起頭,綠眸看來危險而陰鷙。
華珍在他灼熱的眸光盯視下不由自主的顫抖;隱約間,她意識到自己最害怕的事也許要發生了。
接下來,元烈的唇畔緩緩勾起殘忍的淡笑,一雙結實的黝黑大手迅速而熟練地剝除華珍身上的衣裳。
「不!你承諾過不會強迫我!」華珍掙扎地道。
元烈置若罔聞,一件一件地、強蠻地褪下她的紫貂皮裘、單衣,以及肚兜。
霎時,華珍如羊脂般的雪白身軀映入他眼底。
華珍雙手抱在胸前,羞怒交集。「你是個不守信用的人,你承諾我的事難道只是戲言?」
元烈眉一擰,薄怒道︰「承諾?你不再有資格與我談這兩個字!」他貼近她的臉。「倘若失去你,承諾又有何用?」
「你注定是我的人,逃不了的!」
***
岩洞外正風雪交錯,而洞中的一雙人兒已沉沉入睡。元烈一覺醒來,立即察覺華珍不在。
當下,他起身,驚怒交集地奔向岩洞外。
直到他瞧見坐在岩洞口的嬌小身影,心頭那一份痛苦的惱怒才逐漸平復。
這樣患得患失的心境要到何時才會停止?
對身後之人心境的掙扎轉折,華珍全然不知。望著岩洞外紛紛細雪,她不知不覺淌下了淚。
此刻,京城里也下著同樣的一場雪嗎?
驀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圈住,暖意乍然而來。
「為什麼流淚?」元烈開口,熠熠綠眸底添了憐惜。
「你永遠不能明白。」他永遠也無法明白思鄉是怎樣的痛。
抱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復松開。
「回去吧!雪已經停了。」還有半天的路程便到烏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