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心想,她真是遇上了好主子。
也許,將來有一天,全毒王莊的人都會這麼想。
棒日一早,雲柳兒向雲老兒辭行,心情十分沉重,卻又怕老父擔心,因此話不多,怕不小心哭出來。
雲老兒待雲柳兒上馬車之後,突然走到黑閻笑面前開口道︰「黑黑莊主」明知毒王此行並無惡意,但他還是怕這個妖詭的男人。
黑閻笑轉過身,眸底深處有沉定之色。「你放心,我會好生照顧她的。」他徐徐開口,帶著了然的神情。
雲老兒點點頭,老淚縱橫地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
馬車內,雲柳兒心情沉重,未置一語。
「倘若此番天山之行能獲生機,我可以答應讓你時時回鄉探望老父。」黑閻笑開口。一貫冷然的黑眸,帶著對她獨有的感情,緊緊凝睇著她蒼白的小臉。
在他的注視下,雲柳兒心口揪了下,似痛非痛。莫非她又要發病?
見她臉色有異,他猿臂一伸,將她拉近自己,細細端詳。「不舒服?」他的俊顏顯現一絲焦急之色。
雲柳兒面露驚慌,急急推開他。「我沒事,謝謝你。」謝的是他答應讓她回鄉探望一事。
見她面露驚慌之色,他心頭怒起,冷鷙地開口道︰「都已是我的人了,還這麼不能忍受我的踫觸嗎?」她這種避他如蛇蠍的悻度觸怒了他,他再次抄起她的小手,將她一把扯了回來,薄怒道︰「誰說感情不能勉強?我偏要你愛我。」熾熱的唇立即攫住她,狠狠在她口中肆虐,宣泄他難平的怒氣。
「不不要逼我」雲柳兒掙扎地推開他,在兩人間拉出一點距離。
望著她滿臉的淚,他心中一震,驀地全身劇痛起來。她的淚,讓他動了情!
「你你何苦如此?」她不由自主地露出關切之色。這痛苦她是受過的,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忍著椎心之痛,輕輕撫上她的柔頰。「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受苦。」雲柳兒淚流滿面,不知如何以對。
只有守在他身旁,靜待他運息平復痛楚。
畢竟他內力深厚,不一會兒痛楚便過。
這時,一陣敲鑼打鼓聲遠遠地傳來。
雲柳兒揭開布簾,眺目遠望。
「雲姑娘,是迎親的隊伍呢!」小菊回頭道。
雲柳兒心想,這村子附近的人她大多見過,不知是何人娶親?
迎親隊伍自遠而近,雲柳兒的視線落在一身紅衣的新郎倌身上──驀地,她全身發顫,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異樣,黑閻笑盡收眼底,循著她的視線望去。
「停車!」他開口下令。
青文立即扯住繩將馬車停下。
「下馬車看熱鬧吧!」他在雲柳兒耳畔輕輕開口。
雲柳兒猛地回頭,迎著他妖詭的幽黑眸光。「不,我不下馬車。」黑閻笑唇邊漾開一抹淡笑。
「不下來怎麼看熱鬧呢?」不顧她的抗議,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攔腰抱下車。
迎親隊伍正巧來到雲柳兒一行人身邊,新郎倌的視線落在雲柳兒身上──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調轉開視線,竟對她視而不見。
「卓大哥」雲柳兒忍不住月兌口喊道。
那人卻連頭也不回,索性裝作沒听見。
雲柳兒從不知道一個人無情起來,可以到達這種地步,現下只怕她倒在路旁,他也無動于衷,不聞不問。霎時,往日的沭蜜一一浮上心頭──
「為什麼為什麼」面對他的無情,再想起自己已非完璧,種種情緒不停地在她心中交纏,相互撕扯。
下一刻,她痛極攻心,引發全身劇痛,兩腿一軟,整個人昏厥過去。
「柳兒」黑閻笑及時扶住她羸弱的身子,立時在她身上各大脈上推宮點穴止痛。但這只是暫時,依她的情況看來,必須配合針灸纔行。
他將她抱上馬車。「青文,到前頭找間歇腳的屋子。」青文得令立即前行。
不一會兒,青文回到馬車前。
「莊主,農舍成嗎?」那農舍看來十分簡陋,但應該尚可暫作歇息。
「快去。」帶怒的嗓音自布簾後傳出。
青文立即和青武朝農舍而去。
「喂,有人在嗎?」青武向著農舍內喊了聲。
一對老夫婦走了出來。「各位爺有事嗎?」
「我們莊主想借屋子一用。」
「可是我家媳婦正在里頭生產,不太方便哪!」老婆婆回答。
「你們的意思是不借羅?」青武眼一瞪,抽出腰間長劍。
「不不是不借啊是沒有多余的地方。」老夫婦嚇得跪在地上。
「你們滾出去不就有地方了。」青武長劍一閃,冷聲脅迫道。
馬車之中的雲柳兒蘇醒過來。「不別讓他殺人」她虛弱地急急開口,水眸帶著祈求,凝睇在黑閻笑臉上。
雖然她很痛苦,卻不希望有人為了她枉送性命。
「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想救人?」他薄怒地道。
「反正我是將死之人,救不救無所謂。」卓玉的無情,已令她對一切失望。
「不準你說這種話。」他憤怒地抄起她的小手,「我說什麼也要救你。」
「答應我,不要傷害無辜」話甫落,她一陣氣虛,昏厥過去。
黑閻笑眸光倏沉,抱起她步下馬車。
隱隱約約中,雲柳兒听見一陣哭聲。
是誰?是誰在那里哀哀痛哭?似要撕心扯肺一般。她緩緩睜開了眼。
「啊,雲姑娘你醒了,我這就去告訴莊主。」小菊急忙奔出房去。
那陣哀戚的哭聲再度傳來,雲柳兒這纔發現她與聲音的來源竟只有一簾之隔!
簾後那哭聲不但有男人的聲音,更夾雜了嬰孩的哭聲。
雲柳兒掙扎地下了床,揭開布簾,看見的景象令她心驚。
那該是這屋子的主人吧!
年輕的男人抱著嬰孩跪在一張草席前哭泣,他身後的老夫婦亦跪在一旁流淚。
雲柳兒瞧見草席上躺著一名少婦,少婦半垂著眼眸,氣息淺短,似乎隨時要斷氣般。「請問她怎麼了?」雲柳兒開口詢問。
男人抬起臉,怨恨地瞪著她怒道︰「都是你都是你」他突然站了起來,沖向雲柳兒。
說時遲那時快,黑閻笑單手一推,將男人推向三尺開外,奇怪的是男人並未受半點傷。他知道如果他出手太重,傷了這漢子與嬰孩的話,雲柳兒肯定更恨他,所以他留了這漢子一條命。
「你若傷她分毫,我定要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邪詭的黑眸閃著陰鷙的殘戾。
男人又悲又恨,遂抱著孩子來到妻子身邊哭喊︰「月娥月娥你橕著點別丟下我們」看見男人哭得如此傷心,想必他們夫婦一定十分恩愛吧!
雲柳兒見了十分不忍。「那婦人生的是什麼病?」她瞠著一雙水眸回頭望向他。
「她產後血崩,失血太多。」他回答。
「還有得救嗎?」妖詭的眸子閃了閃。「那要看是何人施救。」雲柳兒心頭一喜。
「求你救救她吧!」
「她與我非親非故,毫不相干,憑什麼要我救她?」他殘忍地表明。
「難道你沒有一點悲憫心腸?」她薄怒地道。
「我毒王笑向來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
「那你你又為何救我?你我不也非親非故?」她橕著一口氣說完。
「你是我的人,當然不同。」他語氣雖平淡,但眼底卻刻著濃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