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相傳二十年前武林至尊天魔上人黑閻收了五名義子。
這五人同時也是黑閻的關門弟子,個個身懷絕技,卻也冷極絕極。
揮情斷愛,是黑閻一貫的教方式。
也許五人皆是自幼遭棄,因此性格難月兌孤絕、冷僻,除了天魔黑閻之外,世人
皆難容其眼。
在黑閻享盡九十高壽,臨終之時,他要五人發誓──
此生絕不踫男女情愛!
情愛一物乃世間至傷元氣之事,亦是練武之人的大忌。
唯有清心寡欲、無情無愛,方可令其修為勢如破竹,達到爐火純青之境。
但是,人果真能無情?
恐怕沒有人知道答案!
第一章
烈日下,一個斜背布袋,汗流背的老人在山徑間倉皇獨行。
這是他第二次到巫雲山來采藥。
此山位于雲、貴之間,經年雲霧繚繞,他便是在入山不久後即被一陣山霧迷失了方向。
在雲、貴、川、廣一帶,山林多屬濕熱,往往暗伏毒瘴,人受了便要害病。
老人雖已服下自制解毒丸,但瘴氣難測,他一路走來提心吊膽,總害怕誤入瘴地,曝尸荒野。
此刻雖雲霧盡散,他卻困于林徑間,找不到來時路。
正在焦急間,耳邊忽然傳來隱隱流水聲。
老人心頭一喜,循著水聲而去;河水向東流去,他定可尋到出路。
老人左拐右繞來到一個山洞前,發現水聲自內傳出。
微一猶豫,腳下仍是緩緩向山洞內移。
餅了一個狹長的信道之後,眼前的情景教老人暗暗吃驚。僅隔了一個山洞,卻有如天壤之別,此處鳥語花香,處處奇石流水,宛若人間仙境。
老人一步步向前走,心中更是驚喜交集,這里像是塊寶地,竟時時可見各種奇花異草與珍貴藥材。
在興奮之余,他一路采摘,心中暗喜這一趟收獲奇豐。
忽然,在一山崖邊有一水池,老人看見池中竟開著三朵紅色的蓮花,其色如血,奇艷無比。
柳兒最愛花草,摘一株回去,想必她一定十分歡喜。
于是老人摘了一株拿在手中,繼續前行。
走沒多久,他看見一座天然的岩石拱門。跨過拱門,赫然發現亭台樓閣矗立,宛如大莊院。
兩名僮僕手持蒲扇,正在亭台之上煎藥,一見老人微露訝異之色,目光在移至老人手中的紅花時,隨即一副又驚又怒的模樣,轉身往樓閣奔去。
老人略慌,心知有異,連忙往回走。
然而卻為時已晚,三名壯漢立時追上,將老人捉住。
「你你們干什麼?」老人掙扎著問道。
「你誤闖毒王禁地,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嗎?」壯漢盯著他,神色有一絲同情。
「毒毒王?!難道是毒王笑?」老人面色慘灰。
對于此人,老人略有听聞,此人是神醫,也是施毒聖手,據傳他醫術之高如華佗再世,卻偏喜煉毒、殺人不見血,是個如邪魔一般的妖詭人物。
「算你這老頭還有點見識。」壯漢回道。
行過一道曲撟,老人被帶到一廳堂。
一個身著暗青緞袍的高大男人背門而立。
「莊主,人帶到了。」三名壯漢恭敬道。
男人緩緩轉過身,冷聲道︰「抬起頭。」
老人發著顫抬起頭,驟然迎上一張至冷至陰的面孔,尤其那一雙黑沉的眼,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妖詭得令人打從心底害怕。
「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低沈的嗓音冷冷淡淡,似不帶怒意。
「小老兒不知道。」老人的身子仍是微微的顫抖。
「你可知道你手中的花朵是何來歷?」他問。
「不不知道。」老人據實回答。
難道他摘了什麼不能摘的花嗎?
「不知道?」黑眸瞇了一瞇,閃過一抹殺氣。「既然不知此花之作用,為何采摘?」
「小老兒見見此花鮮艷無比,想折一株帶回家給女兒。」
「此花名為赤血蓮,乃上古奇花,百年開花一次,是為煉毒奇材,我毒王莊也不過得見三株,如今卻被你這無知老兒所采,你說,該怎生個賠法?」冷眸泛起一絲詭笑。
「小小老兒身上僅僅有五兩銀子。」老人冷汗直流。
世上竟有如此妖異奇花,怪只能怪自己眼拙。
「五兩?買你布袋中所摘之藥材還不夠呢!你說是不是?」
老人聞言立即跪了下來。「這這藥材小老兒不要了,老兒家中尚有三個女兒待養,求毒王您大發慈悲,饒過小老兒吧!」
「不要?你當我毒王笑是何許人物,豈容你說不要就不要?」黑眸{了閃。
「平兒,賜藥。」
一名僮僕迅速來到老人面前,手一揚,俐落地將一藥丸塞入老人口中。
老人連一絲抗拒的機會都沒有就已吞下藥丸。
「既然赤血蓮是為了你的女兒所采,那麼,就以你的女兒作為抵償吧!」他冷鷙邪佞地低語,薄唇勾起詭笑。
老人心頭一驚。「不,求求您,小老兒願任您處置。」
黑眸冷冽地凝在他臉上。「你以為以你這行將就木之人,還能值多少?」
「求您大發慈悲吧!求求您」老人猛磕著頭,一下又一下。
黑閻笑冷哼一聲。「慈悲為何物?」冷眸寒氣逼人。「方纔你所服下的乃是我特制毒丹,七日之內若未服解藥,將五髒盡蝕而亡。」
「你你」
「青文,送他回去,相信他知道該怎麼做。」話聲甫落,他人已在十步開外。
「走吧!晚了連我也救不了你。」說話的是一個白衣少年,臉上的神情冷漠中帶點鄙色。
連僕從亦是如此狂冷,老人知道一切再無商量余地。
嘆了口氣,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跟在少年身後。
雲柳兒在屋外的那口古井打水,思緒卻飄到遠遠的巫雲山。
自阿爹出門采藥至今已有十日,尚未見其歸來,雲柳兒心中不免暗暗擔懮。
「柳兒,你還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進來燒飯。」雲桂香雙手叉腰,站在木門前吆喝。
「是,大姊。」雲柳兒提著水,吃力地一步步往屋內走。
進屋之後,木桶內的水一不小心潑灑了一些,正巧濺濕了二姊雲冷梅的裙擺。
「哎喲,你這死丫頭是故意的是不?」她嬌斥道,眼里布滿了嫌惡。
「對對不起。」雲柳兒垂著頭。
「去去去,快進去燒頓飯來吃。」雲桂香推了雲柳兒細瘦的肩頭一把,雲柳兒微一踉蹌,默默地提水走進廚房。
其實,雲柳兒和其大姊、二姊並非同母所生,她是母親帶進雲家的拖油瓶,不料她兩位姊姊仗著雲柳兒年幼,時時趁雲老兒不在時,偷偷欺侮她。
雲柳兒秉性良善,對所有的事總是默默承受。
正在升火的當口,雲柳兒突然听見大姊和二姊呼喚阿爹的聲音,她心頭一喜,連忙奔了出去。
「阿爹。」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雲老兒見她一臉柴灰,心中有些不忍。「過來。」
雲柳兒走向老父,卻在不經意間瞥見兩位姊姊臉上的不滿與憎惡的神情。
雲柳兒心中不免黯然,她雖非阿爹親生,卻始終視他為親爹般侍奉。
「阿爹,何事懮煩?」雲柳兒感覺她阿爹今日不同往日,沒有那一貫溫和的笑容。
「柳兒」他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