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出那個徹底冷漠的男人,恐怕會直接把她攆出來,丟進臭冰溝。
「我會一直賴著,直到他收留。」她吃了秤砣鐵了心,就算被他以為厚顏無恥,她也要賴到底。
「我們支持你。」
眾姐妹們鼓起掌來,卻挨了紅姐的白眼。
「你們別隨便慫恿她,這件事關系到性命。梟不是等閑之輩,你就算躲到老鼠洞,他也會把你挖出來,到時你小命休矣。」
「我的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他能保護我,就算再來十個梟,他也能一拳打倒一個。」沈浚不知哪來的信心。
「那也要他願意。」紅姐撇撇嘴,不以為然。
「他會願意的。」沈浚嚷,有幾分逞強的味道。
她知道,這件事難如登天,但她不會因此退卻。
紅姐看著她,充滿懷疑。
「紅姐,我們先走了,哪天再開張,記得打手機來。」
「我們也走了,湊湊加油啊!」
「年輕真好啊。如果再讓我年輕一次,絕不讓那男人溜走。紅姐,我們先走啦。」
「紅姐,東西都收好、整理好了,我們也走了。」
鮑關、服務生和酒保三三兩兩的走了,休息室里又只剩沈淒和紅姐。
「小泵姑,謝謝你這半年來的照顧,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我很過意不去。」說來慚愧,除了惹事外,她什麼都沒做好。
「說這些做什麼?你自己保重才是正事。」小泵姑點起一根煙,閑散的抽著。
「從現在開始,梟會把你當成肉中刺,你如果不回鄉下;就絕對要叫那男人保護你,而你最好知道梟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和副署長案件真的有關。」
唉,開這種要命的玩笑……她的偏頭痛又發作了。
「我會的,小泵姑,就算他不肯收留我,我也可以變成鐘樓怪人躲在他家的地窖,等沒人發現時再出來。」只要前進就會有辦法,她絕對要跨出關鍵的第一步。
「你確定他家有地窖?」紅姐忍不住要嘲笑她的天真。
「我可以把自己縮到像行李箱那麼小,躲在任何一個不超眼的角落。」
絕佳的柔軟度,就是她充滿信心的原因。
「如果你堅持留在台北。就依你吧!快把妝卸一卸,去找你今晚的落腳處。」紅姐很快捻熄了香煙,迅速的換衣服。
「那小泵姑要去哪里?」沈浚內疚的問。
「我暫時會先去歐洲。听我說,一個女孩子在外很危險,一發現不對勁,就趕緊回鄉下去,知道嗎?」
「知道。」沈浚著手卸妝換衣服,誰知正當她卸妝卸到一半,前廳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燈光迅速熄滅,重物倒塌聲震耳欲聾,整棟房子搖晃了起來,煙塵也涌進她的口鼻。
「啊一一咳咳,啊一一」沈浚掩著嘴,在混雜著泥沙的煙塵中沒命的驚叫和顫抖,黑暗恐懼癥徹底發作。
「過來,快過來。」紅姐一手搗著鼻子,一手拉著沈浚,往亮著微弱燈光的後門跑。
看到光,她的尖叫和顫抖自動停止。
狐狸精夜總會的後門和一般的後門不一樣,那是一道貫通好幾棟大樓地下室的通道,出口遠在兩條街外。
「咳咳,小泵姑,那是怎麼回事?」一堆煙塵被紅姐關在鐵門之後,她和紅姐都灰頭土臉。
「快走!」雖然表面上已經安全,紅姐仍拉著沈浚沒命的快跑。
「難道是……」沈浚心中有很恐怖的猜測,全身忍不住打顫。
「沒錯!」
這些人沒有隔夜仇,因為仇家在當晚就一命嗚呼。
「嗚嗚,好恐怖。」邊覺得可怕,邊連呼幸好,幸好小泵姑英明,幸好大家逃得快。
逃了十多分鐘,終于抵達出口。
「馬上到那男人的住處去,知道嗎?任何人擺你,都不要停。」紅姐讓沈淺把銀色Mach開走。
「小泵姑,那你呢?」沈浚很擔心她。
「我直接去住機場旅館,別擔心我。」紅姐用卸妝棉擦擦臉,把頭發放下來,戴上平光眼鏡,看起來就像氣質優雅的大學生。
「我送你過去。」
「不用,你快走吧。對了,找時間把車牌換一換。」後車廂有幾塊車牌,專用在這種落跑時刻。
「那……我走了。」
「快去吧,自己小心點。」
銀色的M買h消失在深夜的台北街頭,紅姐也招了計程車離去。
狐狸精夜總會的斷垣殘瓦中,小白帶領幾個人翻撿屋子的殘骸,本以為會看見尸橫遍野,誰知連只斷手斷腳都沒有。
「該死,被逃走了!」小白詛咒連連。
「給我找!」
那女人,他要是不讓她人頭落地,他自己的脖子就有危險了。
第三章
沈淺一路將車子飆到聶出所住的改裝套房外。
患有黑暗恐懼癥的她,草草將車子丟下,跑進光亮中,才覺得好一點。
她無法面對黑暗,所以才投入絢爛的夜生活,現在狐狸精夜總會消失了,她只好再去找一個沒有黑暗的地方。
她蒼白著臉,撫著胸口喘了好一會兒氣,才取下胸前的鑰匙,按下往上的電梯。
聶出就住在這棟房子的八樓,只要坐上電梯,不到兩分鐘,就會到他家門口,一想到這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臉也漸漸熱起來,隨著電梯面板上的數字愈來愈接近八,她的心就更怦怦跳得如擂大鼓。
電梯很快就停了,她站在那個熟得不能再熟的門牌號碼前。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打開這扇門,前兩次是偷偷的,趁他不在進去搜集一點他常用的東西,如忘了洗的咖啡杯、沾著胡渣的刮胡刀,聊慰椎心的單相思,這麼光明正大,倒是第一次。
把鑰匙插進鎖孔,喀嚓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她小心而輕巧的推開門,門內一片黑暗,她倒抽一口氣,把手往牆上一模,就模到了電燈開關。
這屋子她很熟,閉著眼也能說出一一房間和衛浴在左手邊,小廚房在右手邊,中間三坪大的客廳中,有一台十五寸的東芝電視、一張桌子、兩張沙發、一台電腦,色調是簡單而清爽的白色。
啪一聲,電燈應聲而開,室內立即亮了起來,沈浚才覺得松下一口氣,那顆心馬上又提吊起來。
因為她直接對上的,是聶出那對冷得要將人凍成冰的黑眸。
他不發一語,冷冷地等她看要解釋,或掉頭滾出去。
鑰匙一插入門孔,他就被驚擾了,特地到大廳來恭候梁上君子大駕。
令他訝異的是,這個梁上君子居然有他的鑰匙,還光明正大的開門進來!包扯的是,她居然是狐狸精夜總會里那只青狐狸的灰頭土臉版。
「呃……」沈浚心中一窒,趕忙把眼神移開,「我……我只要有個明亮的地方睡覺就行,不會妨礙你……」
老天、老天,她的心跳得好狂。
她小心翼翼的把門開起來,小心地靠著牆壁往旁邊角落移動,緊張又輕緩得像怕驚擾了誰。
雖然隱約知道自己該像只老鼠鑽個洞躲起來,她的心卻仍狂躍不已。
「站住!」聶出冷峻一喊,「你該把門打開,滾出去,而不是往屋內移動。」
「我……」沈浚被他的嚴峻嚇得差點哭出來,「你怎麼還沒睡?」除此之外,她不知要說什麼。
老天爺,求求你行行好,讓他心情好一點、脾氣好一點。
「我叫你滾出去!」她是沒听見他的話,還是不懂國語?聶出氣得跳腳。
嗚嗚,他的心情很不好。沈浚想直接抱著頭縮在牆角。
「我……」沈浚覺得很委屆,「你要我滾去哪里?夜總會被夷為平地了,到處都有「梟」的人要殺我……」
前後才幾個鐘頭,就有人要殺她?這個女人是不是連續劇看太多?聶出雙眼不悅的眯起。